谢楠知道谢升的虎爪更利于探查,便站在一边等待结果。他道:“一会儿切记不可乱跑,不论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都不能让情绪失去控制,作鸟兽散。”
表面上是说给所有人听的,但两只眼睛却紧紧盯着闰元和闰深。这二人的阅历不如他们几个妖怪,年纪轻,易浮躁。
谢升的一只虎爪在巨蛋的霹雳闪电处一钉,突然不动了。他喊道:“找到了,走!”
谢升拉起鸢室仁和咏川,谢楠闻声提溜起了闰元闰深,六人飞至谢升钉住的缝隙,猫着身子钻了进去。
在众人穿过娃娃岛怨气的那一刹那,缝隙便迅速合起,再也寻不到了。
下方是一条死水,谢升早有预料,于是变了一艘船置于河面。六人从空中飞落在船上,向周围望去。
鬼岛天地浑然一体。天是黑的,水是黑的,就连萦绕的雾气也黑得彻底。
谢升懊恼:“那缝隙旋转得太快,根本来不及做标记,我的虎爪稍稍一松,它就不见了。”
鸢室仁安慰他:“一会儿回来再找找就是了,你的虎爪那么厉害,连我的花枝都甘拜下风。”
听见对方的夸赞,谢升那双漫着红血丝的眼睛闪了一闪。
他打起精神,又变出两只船桨,站在了船尾:“外界传言,不能在娃娃岛四周的水面上停留太久,否则便会沉入水底,被死水吞没。”
“虽然对娃娃岛有所耳闻,但我们其中没人亲自来过。”谢楠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有关娃娃岛的传闻还是信上一信为妙。”
咏川拖着笨重的身体,一手拉着鸢室仁的胳膊,一手扒在船边,向水底望去。
可惜水面乌黑沉寂,什么都看不见。
鸢室仁察觉到船身下方怨气厚重,便问:“死水里有什么?”
谢升划着船桨,道:“弃婴。”
就在这时,咏川俯视的水面上起了一道涟漪。波纹从中心微微荡开,水面哗啦哗啦发出响动。
咏川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婴孩从水里涌了上来。这婴孩闭着双眼,双颊肉实,两侧长着一对又长又宽的耳垂,额头鼓鼓的,饱满圆润。照外面那些算命的来说,这面向极有福气,长大后定是个大富大贵、锦衣玉食之人。
他在水面上沉静地睡着,眉头舒展开来,双唇没有血色,胸前没有起伏,遍体通白,一看便是死了。
咏川离得最近,他上下扫视这个肉实可爱的婴孩,伤感道:“刚一降世被生父生母抛弃,来到世间走一遭看一眼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闰元愤愤不平地抱着双臂:“只管生不愿养,这种父母可恨极了。”
就在众人扼腕叹息之际,这婴孩的睫毛忽然颤了颤。咏川惊地抬起头,向四周打量了半圈。
没有风。
一片死气。
他赶紧低头望着那婴孩,谁知婴孩已经睁开了眼。他眼眶中几乎没有眼白,硕大漆黑的瞳仁里满是笑意,滴溜滴溜地转着圈儿。
婴孩咧开嘴,笑了出来。
“咯咯咯……”
从来没有婴孩会这样笑,这笑声愈来愈响亮,十分瘆人。
直到现在咏川才发现,这婴孩的嘴巴裂开了,张着能咧道耳边的血盆大口,像是生前被人一刀割裂了面颊。
随即,咏川将目光转向婴孩口中。
婴孩不但没有牙,而且竟也没有舌头,上颚满是鲜红鱼鳞状的皮肉,能直接看到最中央悬垂的小舌。
里面空荡荡的。
“咯咯咯……”
婴孩笑得更大声了。
闰深拔出长剑指着船另一侧,叫道:“这儿也浮上来一个小婴儿!”
“也即是说,它们正和我们的船一同行进?”鸢室仁瞄了瞄船侧,恍然大悟,“这些婴孩用手臂勾住了我们的船身。”
“别理它们。”谢升继续转动船桨,并加快了速度,“只要我们一直向同一个方位行进,必能上岸,到时看我们到了娃娃岛上,它们自然会回到水里,无需过度紧张。”
谢楠坐在船侧,赞同道:“不可因为这些水鬼改变行船方向或是停留,不然可能永远也无法走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
“救命!……”
众人听见了飘来的呼救声,面面相觑,不敢妄自开口。
毕竟谢楠刚刚才说过,不可随意改变行船方向或是停留。
“我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鸢室仁摔先开口,“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们听见了吗?”闰元手心里不断有汗水溢出,他吞了口唾沫,“我、我不认为这声音耳熟。”
那边的呼救声又响了起来:“救命啊!”
船身在摆动中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谢升在水中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渐渐地,其余人也都闻到了,这不是什么河腥味……而是腐尸的臭味。
闰元捂住口鼻,俯在船边干呕起来,却被水面中突然浮起的另一只婴孩吓了一跳。
“啊!”他一个踉跄,跌坐在船中央。
婴孩的眼睛滴溜溜望着他,咯咯咯地笑着。
谢楠屏息:“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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