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谢升没有出来?!”谢楠自责地喔起拳头,朝外层的怨气上锤了一记,上空的绛紫色闪电立即噼噼啪啪响了起来。
“刚刚我发现谢升在流泪,眼睛通红,但我没开口问他出了什么事。”鸢室仁自责道,“我本来想着等他出来再问……”
“我和师弟的佩剑都是削发如泥的利刃,虽然我们道行浅,但将各自灵力注入,应当可以合力劈开这些密不透风的怨气。”闰元聚起华浓剑,剑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精光,“师弟,我们上。”
然而还未等他们跃至空中,就看到趴在黑色巨蛋上的鸢室仁身体穿透了这些乌漆麻黑的墙壁,在众人面前堪堪消失了。似是没有费一丝一毫地气力,便安静了沉入了淤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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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升从昏迷中醒转时,正是日上三竿的时辰,太阳都已经晒屁股了。
他坐起来,发现眼前是一片模糊的镜像,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四周是自己卧房的摆设。
不同于以往,房间里的窗户上全都拉起了帘子,帘子将大半光线遮挡在外。
距离谢升三步之遥的地方坐着一个人,那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阿仁呐。和你说了不要在我睡觉的时候这样看我。怪吓人的。”谢升下床找鞋穿,突然发现腿上落着一块黑乎乎的纱布,纱布上还裹着草药味的气息。
“我去寻你时,你的眼睛流了许多血。”鸢室仁走到谢升面前,将纱布提起来,接着二话不说把它重新糊在了对方头上,“这上面都是你十哥给你配的疗伤药,用来祛除眼睛里的阴湿气。需要外敷七日,乖乖躺好吧,你十哥让我来看着你。教你不许活动,也不许见刺激的阳光。”
“七日?”谢升躺在玉枕上,细细琢磨起来,“说起来,我就只记得看你从那条亮闪闪的裂缝里出去的那一刻,之后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我昏迷了几日?”
“六日,你只需再躺一日便可。”鸢室仁走到桌边倒了杯水,举起谢升的胳膊塞到他的手心里,“渴了吧,多喝点热水。”
谢升仰着头抿了口水:“其实那天我闭着眼摸黑走到了寒冰泉边,不知道那是寒冰泉,就撩了一捧水洗脸,这才使阴寒入眼,流血不已。”他知道这事瞒不下去了,便敞开了说,“还有,我遇见了一个人,他附身在紫薇树春斐身上同我说了几句话,但我也没看到他的模样就是了……对了,我姐姐的火毒怎么样,解了吗?”
“解了。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你的娘亲也知道了这件事。”鸢室仁低头看着谢升头上那块覆着草药的纱布,“是谢楠告诉她的。”
“那我眼睛受伤这件事千万别告诉娘亲啊。”谢升抓住鸢室仁的手,“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他没说。”鸢室仁瞥了他一眼,“你十哥知道你不愿说。”
谢升什么也看不清,顺着鸢室仁的胳膊捋了上去,想与他亲近一些:“你刚刚说你去寻我,你是如何寻到我的?”
岛上的人可以从岛中央寻缝隙离开,但外面的人不论从哪进入都会掉落在环岛的那条河上,鸢室仁要想找到他,就得从头把所有那些鬼婴孩鬼娘亲全经历一遍。
“我从河上划船驶入,发现你就躺在岸上,后来才知道,是路边的曼珠沙华对我有所感应,它们把你从岛中央运出来了。就像运送紫薇树的花瓣那样,一株接着一株。”
谢升那一脸诧异神色全都藏在了草药纱布下面。
这种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谢升,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再瞒着不说了。”鸢室仁躬下身来,俯视着对方,“害怕家里人担忧的话,就告诉我。”
谢升躺在那,突然感到鼻尖隔着纱布被什么柔软暖和的东西点了一下。
他愣了片刻,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多跳了几拍。他连忙伸手往鼻子上碰,可惜什么都没摸到。
他听见鸢室仁的棉衣料发出摩擦的声响,这声响越来越远。
鸢室仁退了半步,道:“等你明天敷完药,我该回鸢首山了。村民们日夜供奉我,我总得时常回去看看。”
谢升舔了舔嘴唇,突然没脸没皮道:“你……你多来陪陪我,如今我眼睛不好使,走路需要人掺着。”
“嗯,我会回来的。”鸢室仁道,“我还想去一次樊川鬼域。”
“去那做什么?”
鸢室仁没有回答,他又转了个话头:“前几天龙王派人来找你,说东海海涡已经快消失了,若你身体康复了,可以去看看有什么疏漏。”
这个海涡曾经洗走了“小章鱼”,是鸢室仁曾经遗忘的那一部分记忆。若真消失了,这条线索就消失了。
“我一定去。”
“谢升,我方才说的是真心的。”鸢室仁语重心长道,“若你有什么不能和旁人倾吐的事,便告诉我罢。我与你们家族的人没有什么关系,定可为你保守秘密。”
谢升的心思从来都不如谢楠和鸢室仁那样细腻,他笑着说:“我哪有不能和旁人倾吐的事。你可别听我的兄弟乱说,那些都是他们想象出来夸我的,我每天的烦心事就是脱衣服洗澡,若你实在想为我排忧解难,便帮我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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