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若有意外,定要喊我。”鸢室仁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谢升,“这是先前谢楠赠我的玉佩,你们两兄弟不分彼此,我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它由天山天池灵力灌溉,可为你们逢凶化吉。”
这玉佩头部的孔眼上还穿着一根谢升虎毛变成的红绳。
谢楠看在眼里,心里纳闷起来,不明白这好好的疗伤之物怎么被面前的一花一虎弄成了定情似的信物。
谢甘喊道:“走了阿升。我们又不是进洞赴死。”
达摩洞外除了气候稍热以外,并无变化。
至少第一道门的封印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从鸢室仁的衣襟里,突然跑出来一只又大又黑的蜘蛛。
在众人有所反应之前,它便跳到草坪上,拐进了一个石窟窿里,不见了。
“这、这是什么?”谢甘脸色煞白,后退一步道,“吓着我了。”
鸢室仁蹲下身,窥看那个石窟窿:“这是樊川火灵用来监督我们的蜘蛛。它可能顺着这个洞穴,爬回炼狱火海了。”
“原来是这样。”谢甘抬袖擦了擦额前冷汗。
谢氏三兄妹走入了达摩洞。
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洞内比洞外更加清凉。
樊川干旱竟未对洞内有所影响,实乃怪事一桩。
他们轻松穿过层层封印,来到了达摩洞最深处。
一位模样可爱的小沙弥坐在九尺高的监牢内。
监牢由大雷音寺莲花池下的鲜藕建造而成,经年过去,那些白玉色的栏杆依然一尘不染,将瘟神神识尽数封印在内。
小沙弥眼睑微合,头顶悬有七彩佛光,依稀可见一朵莲花残影。
“瘟神,你又变小了。”谢楠微笑道,“达摩洞内如此凉爽,定有你的一份功劳。”
“阿弥陀佛。”小沙弥在手中一下一下捻着菩提子,“心静自然凉。心静而胸怀宽阔,则洞内盈满凉风。”
谢楠弯腰一拜:“瘟神所言极是。”
“十哥,你干嘛拜他?他布下的瘟疫害死了我们的九哥!”谢甘拦住谢楠的肩,“就算他现在皈依佛门了,也与我们之间结着深仇大恨。”
距离谢升上一次见瘟神已经过了两百年。那时瘟神看上去和他一般年纪,谁知现在已经变成了孩童般大小。他问:“你的身体愈来愈小了……以后你会消失吗?”
“此非我能决定。”小沙弥睁开眼睛,全白的瞳仁凝视谢升,“我尚存于世间,说明依然有人在供奉我。”
“哪家的兔崽子这么不识好歹,供奉谁不好偏要供奉瘟疫。”谢升皱眉,目光沉沉,“千万别让我找到他。”
小沙弥跪坐在地,俯了俯身体:“不知几位施主找到我有何贵干?”
“无事。”谢楠道,“此番叨扰瘟神了。”
经过一番调查,盗贼定不会是这位无欲无求的瘟神小沙弥。
.
“现在回想起来,火灵那时为了激怒我们说的话,好像都和神有关。”鸢室仁坐在草地上,玩着脚边的狗尾巴草,“谢升告诉我,火灵当时都在幻境中嘲笑他和谢楠,说谢氏一族永远成不了神。一个说到谢氏一族不配成神,一个说到谢氏一族受天界打压,无法成神。”
咏川吃了一惊:“火灵在我这儿先是细数了一遍谢楠待我的种种不好,然后对我说,就算他的妹妹谢甘要助他成神,依照谢楠的劣迹,也成不了神……这么说来,确实都和神有关。”
“他的妹妹谢甘要助他成神?”鸢室仁瞳仁一缩,忽地黯然,“你之前怎么不说?”
“那牛头当时告诉我们,火灵之言半真半假,所以我以为他只是随口一说,没当回事。”咏川忙问,“你发现了什么?”
鸢室仁感觉脑中那些混乱的思路一下子汇成了坚如磐石的一缕:“我记得谢十四曾在火海炼狱中说,火灵污蔑他十一姐贪图神位。你可还有印象。”
咏川眯着眼:“似乎……有些印象。”
鸢室仁继续道:“当时谢甘并不在场,但你和谢十四的幻境中都出现了与谢甘有关的‘污蔑之语’,而且其中逻辑并不矛盾。”
“你的意思是……”
鸢室仁只觉得灵光一闪,他抬目望向黑乎乎的达摩洞内:“‘火灵之心,神之径也’这句话的意思应当是:火灵之心可用来帮助肉体凡胎之人成神。如果我猜得不错,谢甘就是所谓的盗贼,而火灵对此早已心知肚明。他污蔑谢楠和谢升,就是为了引出谢甘。”
嘶嘶一声响,两人头顶山体轰裂,几块碎石哗啦啦地漏了下来。
一时狂风大作,脚下土地垒垒颤动,鸢室仁丢掉狗尾巴草,在起伏摇晃中站起了身。
周遭空气忽然汇聚成几股旋风,烧着滚烫热气,扬着漫天黄土,在两人身边剧烈翻腾。
“抢走我心脏的鸡鸣狗盗之徒。你终于来了。”
火灵的千里传音在山谷中回荡,震耳欲聋。
“还给我——”狂暴的旋风全部积聚在了达摩洞口,它们在洞外哀嚎起来,“把我的心还给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