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呼维斜旧部, 他们却只不过是被利用的障眼法。他们是战场逃兵,本就无处可去,被渠凉人和燕珈教信徒利诱胁迫,便打起了三国会盟的主意。
“所以你们几次三番惹事,就是想扰乱我拖住我。”
腥臭的牢房中,华苍眸光森寒,横扫一枪,削断了两人的头颅。
一篷血雾飞溅到剩余三人脸上。
“带路。”华苍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倒要看看,你们哪条腿敢碰他一下!”
那诡异的红色毒瘴浓郁且厚重,与夜色相融,遮人耳目,经久不散。
即便有所示警,仍旧有越来越多的人不支倒地,面上泛起青紫。附近的守卫也中了招,歌停舞歇,酒翻盏碎,这庆功宴的会场霎时间变成一座无边牢笼。
暗处有数个人影攒动,悄无声息地进入毒瘴之中——是刺客在找寻行刺的目标。
少微酒醒了大半。
破雾珠在他手中发出荧荧微光,隔绝了一小片毒瘴。
沈初、漫陶和淳于南阳与他靠得极近,因此也在变故突生之时抢得了一线生机。他们四人在毒瘴蔓延之时迅速离开宴席上座,以酒水沾湿衣袖捂住口鼻,往偏僻的地方躲去。然而不待他们彻底逃出毒瘴范围,已有刺客追击而来。
一个声音道:“那长丰帝就是往此处跑的!”
少微看看沈初:孤招谁惹谁了?
沈初吓得一脑门子汗:我哪知道!
漫陶满脸担忧:皇兄小心啊。
淳于南阳朝少微使了个眼色:原来是冲着你来的,那就不要拖累我们了吧。
另一个声音道:“淳于狗贼也与他在一起!”
淳于南阳:……
漫陶无奈:你这又是招谁惹谁了?
沈初幸灾乐祸:哎哟你仇家也不少哦!
少微还了他一个眼色:咱们就不要互相拖累了,分散走吧。
淳于南阳辨认了一下方位,给漫陶再捂上一层绢布,要带她向南边逃离。漫陶没有犹豫,只依依不舍地同少微和沈初挥手告别,就跟着淳于南阳走了。
沈初急道:“这毒瘴……”
少微示意无妨:“不是一击毙命的毒,否则他们也不用再来补刀。这边毒瘴淡了许多,他们掩住口鼻,想来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沈初叹了口气:“看漫陶这模样,这渠凉王还算过得去,希望他们能化险为夷。”
少微选择往东行去:“放心,淳于南阳精明得很,断不会让自己吃亏。”
仗着对行宫地形熟悉,少微和沈初有惊无险地避开了一队刺客。只是沈初到底还是吸入了少许毒瘴,有些头晕眼花,嘴唇泛出青紫,少微带他暂且躲进一间偏殿。
因为怕暴露行踪,少微用衣袖蒙住了破雾珠的亮光,这偏殿又未点灯火,他进来时就被门槛绊了个趔趄。沈初强撑着关上偏殿的门,领着他家抓瞎的陛下坐到角落稍事休息。
不远处传来金戈相击之声,有人呵斥,有人惨呼,已是乱成一团。
少微嘲道:“蛇虫鼠蚁还真不少,都赶上这次机会出洞了。”
沈初喘匀了气:“陛下当真没想过会出现如此局面吗?”
“想过,但三国会盟势在必行。”少微道,“不光我这么想,淳于南阳和阿伊达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才会来。”
“为什么?”
“因为我们谁也不想做那个过河拆桥的君主,但又想在这次大战后划清界限。”少微揉了揉眼睛,“说得好听点,就是又要笼络民心,又要彰显国威。”
沈初沉吟片刻:“臣明白了。”
双目虽不能视物,心境却清明许多,少微这会儿已理顺了来龙去脉:“针对淳于南阳的应当是他在渠凉的烂摊子,他们淳于家惯会玩这套把戏。针对我的么……革朗残兵不成气候,听方才那些人的口音,像是摩罗人,阿伊达不会做这种蠢事,所以多半是燕珈教的信徒,只有他们才会神神叨叨地用那种毒瘴,而且他们一定有解药。”
“陛下英明。”这等敏锐细致的才思,这等临危不乱的气度,能为这样一位君主效力,沈初是真的心服口服,“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是华苍在就好了,有他在,孤就不会如此无助了。”少微悠悠地叹了口气,“偌大一个昕州城,竟没有孤的容身之处……”
嗯?怎么回事?
沈初讷讷道:“不是,陛下,咱们不能丧气,咱们要自救呀。”
少微转了个身,背对他:“好累,孤好难过,不想动了,等他来救吧。”
沈初:“……”
在少微莫名其妙的“难过”中,偏殿陷入一片沉寂,半晌,沈初还是忍不住打破了沉默:“陛下,赵梓在昕州安插了一些人。”
“嗯。”
“这些人……”沈初欲言又止。
少微转回身,侧耳朝向他:“接着说。”
“他养这些‘闲人’,本意是为了帮助陛下,当初涵王谋反……”
“孤知道,他是为了解决孤的后顾之忧,只不过手伸得太长了些。”少微道,“你别吞吞吐吐的,究竟什么意思?是要我借用这些人脱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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