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昼_河汉【完结】(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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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商量,淳于烈的尸身和棺材还是停放在王贵家的冰窖里,郡守给了王贵不少补偿,让他带着妻儿暂居他处,这座房子算是给官家临时征用了。

  回和气庄的路上,沈初猜测:“这渠凉质子……会不会是涵王派来的人杀的?”

  马车摇摇晃晃,少微疲累地撑着头:“怎么说?”

  “他一早就派人来了昕州,不就是在等着质子一行人吗?刚巧质子就出事了,说跟他毫无干系,怎么都不可信吧?”

  “那也未必,我们毕竟没有证据。”少微道,“昕州是通商要道,人多且杂,来自各方的势力都有可能埋伏在这里。至于涵王,他打什么主意我们目前还猜不透,质子身亡,于他有什么好处?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马车停了下来,他们到和气庄了。

  少微当先跳下马车,垂首作恭候状。沈初迟一步下来,摆足了架势,走在少微前面。

  他们离开之前,沈初安排好了庄子的守卫,原本是防着刺客的,不曾想这三更半夜,竟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被拦在门口。

  沈初问守卫:“怎么了?什么人?”

  守卫未及开口,那书生转过身来,十分谦和地说:“大人,草民白千庭,在昕州经商为生,深夜造访,实是来取这庄子里的一样东西。”

  这人约莫二十来岁,面如冠玉,文质彬彬,看着倒不像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只是这行为着实古怪,哪有人半夜来取东西的,这不是窃贼吗?

  沈初道:“我们只是暂住在这庄子,你要取什么,须得跟庄子的主人说。”

  白千庭笑弯了一双月牙眼:“大人有所不知,这座和气庄,本就是草民的产业呀。”

  沈初一愣:“你是这庄子的主人?”那位白手起家的昕州巨贾?如此年轻?

  “正是。大人若是不信,草民有房契为凭。”

  说着白千庭便从怀中取出了房契,沈初扫了一眼,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既如此,他总不能拦着主人不让进屋,于是下令守卫放行。

  进得屋中,沈初问:“阁下是要来取什么东西?”

  白千庭道:“草民自让出这座庄子给各位大人后,便搬去了城西的宅子居住。然而现下连着几夜做噩梦,整宿整宿睡不好,思来想去,原是那定神之物忘了带去。今夜又被噩梦惊醒,草民实在坐立难安,故而斗胆前来,只为取这定心安神之物。”

  他径直走向博古架,从洮河石砚旁将那只巨大的金貔貅抱了下来。

  “嘿哟。”金貔貅十分沉重,白千庭抱着吃力,用早已准备好的布包收束妥当,背在背上,这才安心了。

  沈初:“……”

  他还以为是什么通灵宝玉、族谱家训什么的,搞半天就这么个俗气玩意儿。

  白千庭背着他的金貔貅向沈初告辞:“多谢大人,草民预祝大人早日破案,还昕州城一个清静。”接着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眼侍立一旁的少微,又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和气庄有幸得大人入住,当真是蓬荜生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少微抬了抬眼,不置一词。

  送他走后,沈初愣愣着感叹:“这白庄主,是个奇人哪。”

  这是少微去无双茶楼喝茶的第五天,他在等该出现的人出现。

  他走进东街的一条巷子,在巷子深处停下脚步,忽然回过身来,望向巷口。

  ——没有人。

  跟在他后面的侍卫一脸莫名,警惕地回头看了看,同样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

  可少微就是觉得有人在跟着他。这种感觉从他今天走出和气庄开始,就一直隐隐约约地存在着,然而他数次停下寻找,都一无所获。

  像是错觉。

  少微照例在无双茶楼喝了茶,他留意着每个在他后面进来的客人,以及茶楼下来往的行人,可惜待到傍晚,仍是徒劳。

  离开茶楼,少微又一次经过东街的小巷。

  他再次停下来,这回直接朗声道:“是谁一直鬼鬼祟祟?不如出来见一面吧。”

  两名侍卫立即戒备,因为几乎在同时,他们察觉到了危险。

  前后巷口分别冒出了一个刺客,堵住了他们的路。刺客人不多,但从他们藏匿踪迹和围堵的手法来看,绝对是高手。

  少微皱了皱眉。

  这一路跟踪他的是他们?

  他们是刺杀淳于烈的那帮人?为什么会盯上他?他们知道他的身份?

  刺客步步逼近,看来无论如何,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可就在双方交手的前一刻,巷口处突然又掠入一个身影。

  少微看着那个人,心头忽觉坠重,如同被秤砣拉拽着一般,清晰且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那人穿着暗灰色的寻常布衣,头戴帷帽,少微看不见他的模样。

  长丰是不时兴戴帷帽的,不过听说渠凉那边风沙较多,无论男女,皆习惯带幂篱、帷帽之类的遮蔽风沙,这在商贸发达的昕州城不足为奇。

  自这人出现,少微便有些怔怔。

  这人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可是……又不能与他记忆中的那人相重合。

  这人比那人更高一些,肩背更宽厚一些,他所用的武技身法也与那人截然不同。细看之下,这人所着衣物是渠凉的样式,手中武器亦是渠凉士兵的单刃剑,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出细节,都不是少微所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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