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没察觉朱矛崖的意图,直到这天夜里,他尿急醒来,才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木笼里。木笼吊离地面足有两人高,地面上躺卧两只小羊和三头猪,这里是西山洞一处豢养猪羊的所在。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味道。
“我要撒尿啊啊,放我出去!”易生气大叫。
西山洞特别大,特别深,洞连洞,曲曲折折,如同迷宫。就是在夜里,易的喊声再大,睡在山洞主厅的人们还是没听到,大家都在熟睡。
天亮后,易蹲在木笼里,托着下巴,睡眼惺忪,他身下是咩咩叫的羊。
“就知道他要把我关在这里,这次不知道要关多久,我是个受伤的人啊。”易一屁股坐在木笼上,把两条腿从木笼的缝隙间垂下。
“不就是一把朱矛,我又不是故意折断它。”易觉得有点委屈,他摸摸肚子,“我肚子饿了,亦!莫!来个人呀!”
到午时,长脚亦才带着他妹妹朵过来,他用竹竿挂上两条烤排骨,递给木笼里的易,说道:“这是那根断朱矛烤出来的猪肉,易,我跟你说,朱矛崖他还是很生气。”
易啃着排骨,“哦”地一声。
排骨很快啃完,易看向长脚亦,可怜巴巴问:“还有吗?”
朵将一个竹筒挂在竹竿上,竹筒里边装的是水,往木笼上递,她说:“易,你渴了吧,这里有水。”
易接住竹筒,对长脚亦说:“巫知道我被关这里吗?”
“知道,我刚刚听到巫和朱矛崖说关一天。”长脚亦回道。
“……”易喝着水,心中悲愤。
其实也没关一天,黄昏易就被放下来,巫采将他唤到骨屋里。易坐在猛犸象的一根腿骨上,乖乖听巫采说话。
“你已经成年,需要一支新矛,你要到棘林里去,用黑木制作你的长矛。”巫采的话语不像在说给儿子听,而是平淡的做出指引,告知他的需求,对部族里任何刚成年的猎人,她都如此告知。
易问:“巫,我要一个人去吗?”
巫采说道:“朱矛崖会带领你们,莫和亦也会一起前去,你们都成年了。”
西山洞里,刚成年的猎人,都需要去棘林制作属于自己的黑木长矛。这是一个古老的习俗。
“我可不可以跟爪痕去?”易不要朱矛崖,他要换人。
“我儿,朱矛崖惩罚你,因你的冒失不改,终有一天要害你丢掉性命。”巫采的言语里染上感情色彩,循循善诱道:“你已经长大成人,要像大虎一样凶猛,像兔子一样谨慎,像火角鹿一样庄重。”
易垂下头,在木笼中他自省过了。
“去吧。”巫采看得出来,她的孩子很聪明,他能懂其中的道理。
易退出骨屋,他掀开皮帘子,就看到站在外头一脸严厉的朱矛崖。父子俩很像,有着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的脸庞,英勇无畏,具备猎人的卓越才能。
朱矛崖厉声:“明早去棘林!”。
“知道了。”易心想好在不是他跟朱矛崖两人一起去棘林,还有亦和莫。
落日林里,一头身上扎根长矛,惊恐狂奔的马鹿,慌不择道,直冲向猎人。瞬间距离逼近,辰冷静射出一支箭,射中马鹿的心脏,了结它的性命。
马鹿重重倒在地上,追在它屁股后面的男子,大声怒道:“这是我的鹿!谁让你射死它!”
辰冷语:“是你的鹿,怎么没死在你矛下?”
适才那种危急情况,他不射杀,就要被这头凶悍的雄鹿顶穿腹部。对方并不瞎,却拿这个指责他。
“脏毛!别以为我不敢打你!”男子脚踩马鹿屁股,拔出长矛,他挥动武器,简直暴跳如雷。
辰默默抬起弓箭,他不惧怕,从小到大打过无数架。
“齐,脏毛,弓矛都放下!”
一声呵斥传来,羽环虎人已过来,制止两人。
“虎,他抢我的大鹿!”齐跟羽环虎告状。
羽环虎将地上的猎物打量,他见到马鹿屁股上的一个血洞,还有心脏处的一支箭羽。他清楚怎么回事,沉声说:“林地里的鹿没有主人,谁杀死它,它就是谁的。”
辰惊讶地抬起眼皮,羽环虎他难得会帮自己说话,虽然这也不过是句公道话,身为猎人都清楚这个道理。
“齐,走吧,另外去猎一头。”羽环虎毕竟和齐是从小的玩伴,他唤着伙伴离开了,把辰独留。
辰看着比自己身躯庞大,比两个自己重的马鹿,他没试图去搬运,他守在马鹿身旁。
过了许久,羽环虎才又过来,带来胖木,对他说:“你跟脏毛一起抬鹿。”胖木朝辰投去征询的眼神,他好几天没和辰说话。辰默然干活,把马鹿绑在一根粗木棍上,胖木过去帮忙,两人协力将马鹿抬起。
辰脚伤本来已康复,平日走路不觉有任何不适,扛着这么重的猎物,才感到吃力。
辰走上一段路,汗流浃背。
回程,羽环虎自己背着一头马鹿,不声不响走在最前面。天边太阳倾斜,狩猎的队伍纷纷返回星洞,猎人们携带上他们的猎物,缓缓行进在通往星洞的荒草地。
夜晚,星洞上空满天星辰,众人聚集在一起,连那些老弱病残也凑了过来,今夜食物丰盛,个个大快朵颐,人人欢声笑语。星洞的青壮比例较低,为数不多的猎人要养活一大群人,由此老弱有时会填不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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