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他没死,他们都活着。
夜辰将头轻轻挨靠雍易没受伤的左肩,泪水湿润,虽然手臂很疼,他还是努力去将他抱住。
偏偏日夜不眠守候夜辰的雍易,终于扛不住睡着了,他没能见到夜辰醒来的模样,他昏天暗地睡着,要不他此时得多高兴呀。
醒来后,夜辰再睡不下,他悄悄从雍易怀里爬出来,慢吞吞坐起身,察看着四周。
长弓族的主厅比较小,密麻睡满人,星洞人和西山洞人混杂在一起。火坑里的火光熊熊燃烧,映亮洞穴,他如愿找到了小西的身影,心中满是欣慰。
他能感知到,最艰难的时刻已过去,他们会有安宁的生活,在不久之后。
夜辰挨着雍易躺下,拉来被子将两人盖好,他的伤口仍旧很疼,可是心里却充盈而幸福,他很快又睡去。在睡梦中,夜辰见到了火光下的南鹿谷,骑在巨犀身上的雍易,还有隔水眺望的蓝脸人。
火焰在风中跳动,幻化出了火角鹿的身影,梦中的他追逐着它轻盈的身子,来到一处平坦的土地,一种黄色的植物齐齐整整被人种植着,穗子沉沉甸甸,迎风招展。
由于朱矛崖等猎人受重创,需要养伤,西山洞人和星洞人暂时在长弓洞里住下,幸哉还有一些猎人能战斗,凭借地势,他们能守护大家。
朱矛崖和老木头的伤势严重,巫采和巫月竭力为他们治疗,日夜看护。两个老猎人的生命力特别顽强,尤其是朱矛崖,他昏迷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才醒来。
雍易在夜辰和老爹都醒来后,状态好上许多,不再像根老木头,也会说话了,也会动了。
朱矛崖裹着黑熊皮,躺靠在一根石柱下,他的腰身不再挺拔,脸色看着也有些灰败,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大腿上横放着一根朱矛,朱矛已经被巫采擦拭过,不再血污,红得发亮。
雍易端着一碗肉汤,递给老爹,顺便坐在他的身旁。他看老爹慢吞吞将肉汤吃下,也看他放在大腿上的朱矛。他虽然总是不喜欢老爹的样子,实则打小就很敬佩他。在虎王岩的一战,如果不是老爹在,能以一敌十,还在伤重下折断豹冥的白矛,他们全部都得死。
朱矛崖喝完肉汤,把空碗搁地,又去抚摸他的朱矛,他似乎叹息了,他对儿子说:“这支朱矛,你小时候就很想要它。”
雍易不好意思地垂头,他以前不懂事,哪里知道执朱矛的人,得承担着整个部族的安危,他以前只觉得拿支朱矛很威风。
“孩子,我老了。”朱矛崖声音听着疲惫不堪,但他看雍易的眼神却带着期许,“它以后会是你的朱矛,你要守护族人。”
如果获得朱矛必须经历严酷的考验,那么虎王岩的拼死战斗,雍易已经通过了考验。他果敢刚健,强悍而坚韧,他是西山洞年轻猎人中最英勇的勇士。
雍易惊愕地瞪大眼睛,他偷偷睨眼在旁熬药的巫采,紧张说:“朱矛崖,别吓着巫。”
朱矛崖笑了,身为儿子,雍易很少看见老爹对他笑,他反倒没笑,神色严肃。雍易的改变,朱矛崖早已发觉,他这儿子经过这几番战斗,真正长大了。
“我只是累了,想养伤,以后靠你了,儿子。”朱矛崖抬起大手,重重在雍易肩上拍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唤雍易儿子。
“嗯,父亲,有我们呢。”雍易应道,这时他才笑了。
老猎人们或死活伤,可西山洞族还有希望,有一批年轻而厉害的猎人,大家会一起保护部族。
狗牙被背回长弓洞时,一度以为他活不了了,妻子阿柳抱着他痛哭,就是他养的那条狗也呜呜悲号。阿柳在第一批撤退的人里边,这是狗牙的意思,他知道第一批撤退的人最为安全。
在巨杉下,蓝脸人捅伤了狗牙,捅在胸口,避开了要害,倒不是蓝脸人失手,而是当时狗牙拼命挣扎、反抗。本就有未愈合的伤,再加上新伤,狗牙躺卧不起,虚弱如病猫。
他妻子为照顾他寸步不离,他的身旁卧着妻子和一条病狗,他闭目睡去,睡容很平静。夜辰拄着木杖,走到狗牙身边,看到他们一家累倦安眠的样子,又悄悄离开。
夜辰素来是个坚韧的人,受伤第二天,他就拖着伤腿在族人中走来走去,他巡视长弓洞,关心洞外蓝脸人的情况。长脚亦和大狸日夜拿着长弓守卫在木桥上,只要蓝脸人挨近,就会被射击。
很奇怪,蓝脸的身影没出现在长弓洞周围,但是外出打猎的黑獾和朱矛向确认,他们在南林子里见过蓝脸人,蓝脸人并没撤离。想也知道,他们损失惨重,被仇恨和不甘支配,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 雍易:我以后不爱哭了,哼。
导演:别以为憋住眼泪就不是爱哭攻了,有黑历史在。
第47章 火烧南鹿谷
离开长弓洞的前夜, 夜辰穿戴整齐, 背负着长弓, 手执长矛,靠着洞壁小眠。火坑里燃烧的火焰舔着洞壁,照得夜辰的脸庞忽明忽暗。
连日的伤痛和忙碌下, 夜辰难得有一个好眠,此时的他睡得很沉,他陷于睡梦中。
他梦见自己游荡在静谧的夜林, 他身上没有伤痛, 他脚步轻快,身心舒畅。他站在一棵挂满光丝的树下, 那么悠闲地往树干上一靠,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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