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木佑拎起绑着药包的细麻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去探病。”
***
“谢七。”
出了电梯口,景安突然叫住了谢木佑。
谢木佑偏头,眉头及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环视四周:“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景安别开视线,步子却怎么也不肯动了。
直到谢木佑作势要掏符纸了,景安才清清嗓子道:“你回头自己也去看看医生,补补血气。”
谢木佑一怔。
景安已经快步上前,直奔苏复鑫的病房。
刚要开门却发现谢木佑还愣在原地,他略微不自在地动了动眼球,欣赏完了天花板移回视线时看到那人还是没动,不耐烦地道:“傻站着干嘛呢?”
谢木佑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迈开步子:“嗯,来了。”
病房里。
景安意外地看见了病床前用毛巾给他擦拭额头的李晴。
景安回想起她先前的那些说辞忍不住冷笑,谢木佑却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李小姐。”随后视线落在病床上似乎一夜间苍老了许多的苏复鑫,“苏总。”
“你、你们……咳咳、是……”不过几个字,苏复鑫似乎都说得十分艰难。
“您先别说话了。”李晴轻声细语道,“他们就是昨天救了您的,您不记得了,可我都看见了。”
苏复鑫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狂热的光,他的手抖着,握着病床的扶手:“二位先生能救我?”
谢木佑笑了笑,走上前去:“你的病不是我救,是药救。我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病?”苏复鑫拼命地摇头:“不是病,我没有得病,我……”
“我能药到病除。”谢木佑晃了晃手上的药包。
“可……”苏复鑫显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我去煎药吧。”李晴起身理了理裙摆,苏复鑫急忙拉她手却扑了空,显然对她极为依赖。
“这二位先生是高人,我信他们。但这药给别人煎,我信不过。您要是寂寞,我打电话叫小姐公子来陪着您。”
苏复鑫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景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李晴镇定自若的模样和昨天被怨虫围困泣不成声的样子仿佛不是同一个人,他用鞋尖碰了碰谢木佑。
谢木佑却摇摇头,拽了两张凳子拉着景安一起坐下。
等李晴出了病房门,谢木佑起身拉开窗帘,看向病床上似乎在躲避着阳光的苏复鑫:“苏总,我听你的意思,你一直不认为自己得了病?”他慢条斯理地问道,“为什么?”
“是……有人设局害我!”苏复鑫的呼吸声很粗,就像个老旧的手风琴,“你……你会法术对不对?你……二位救我!多少钱我都可以……”
谢木佑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的话:“可我瞧你却是被人下了毒,此毒不解,多高明的阴阳先生都救不了你。”
“谁、谁谁?”苏复鑫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一瞪:“蛇蝎妇人……罔我还顾及……”
他的手猛地伸向枕头下,手掌抓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脱力一般地摔在了地上。
谢木佑看向他的目光,突然多了一丝讥讽和怜悯,弯腰捡起了那个红色的袋子。
不起眼的红色布袋,但借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景安突然看见了三个金色的字——隐灵寺。
景安看到了,谢木佑自然也看见了,“可惜了。”他喃喃自语道。
叹了一口气,谢木佑终于还是发了善心,将袋子递了回去:“这是平安符。”
苏复鑫挥舞着手,额上青筋暴起,似乎认定了这个平安符是要害他的。
谢木佑也不再坚持,将平安符收入口袋之中。
再次开口却是另一个话题:“苏总是不是改过名字?”
……
李晴端着煎好的药,看见门外有两个徘徊的小孩子,莞尔一笑:“爸爸在里面,阿姨带你们进去。”
“才不是阿姨。”小男孩冲她做了个鬼脸。
大一点的女孩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找我爸还用不着别人带。”说罢便拉着弟弟推开病房门往里走。
李晴不以为意,吹了吹面前的药碗,黑棕色的药汤起了一丝涟漪。
她略施薄妆的脸上浮起了一抹笑:“乖孩子,叫什么都没关系。”
***
苏复鑫看见自己的一对儿女,却没有感到高兴,他此刻全都沉浸在谢木佑的话中。
“你原来的名字很好,为什么要改?你现在的名字和上你的生辰八字,应了八个字——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他改名的时候,丝毫没有劝阻他的李盼,顿时恨得咬牙切齿。
再看向自己的一双儿女,也不禁想起他们的体内流着那毒妇一半的血液。
全然想不起或者根本不愿想起,自己当初改名时跟风水先生说——“我要最多的钱财,最旺的运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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