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了他?”我以剑支地,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在剑柄上,极力压抑住粗重的喘息。
“没有。他只是被我的剑气震昏了。”
聂正的声音很平稳,冷淡漠然,淡得不带一丝感情色彩,谈论一个人的生死也象在谈论一件东西的优劣。
“为什么……刚刚没下手?那一剑……”
他刚刚出手的那一剑,如果不是划向衣带,而是落在萧冉的后心,萧冉现在就真的是个死人了。
“我从来不在背后杀人。”
“……是么?杀手也有……下手的原则?”
……
聂正的目光闪亮,声音却很冷。“我不是杀手,是剑客。”
“你也算……剑客?”我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听命于人,剑不由主,这样算是什么剑客?”
真正的剑客,应该是清逸绝尘,孤高如山,胸怀如海的红尘隐逸。不问世事,不理俗务,不屑权势。他们的剑至高无上,从不轻出。出剑为的不是杀人,不是名利,只是为了自己的心,自己的剑。
就象我的师傅和他那位一生一世的对手……
“以你的所作所为,哪里配得上剑客二字,最多……也不过是别人的一件工具罢了。”
听到我不客气的刻薄批评,聂正仍然毫不动容,平静如水的脸色不起一丝波澜。
“聂正生平言无二诺,既是欠了别人的债,那便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也要还清。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杀这个人,但是我已答应了别人,无论如何,都要把他带回去。”
“是么?可是我也……答应了别人,一定要护住他的……平安。”
我轻轻咳了几声,压下又一口涌出的鲜血。
“你要……带他走,就得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我不想和你动手。”聂正一脸淡然地看着我。“你现在的状态太差了。不过,我会再找你比试的,如果你还能活到那一天的话。”
嗯,这点骄傲与自持倒勉强有点剑客的味道了。不过,我却无法领他的情。
“我知道……我现在绝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有一件事,你相信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挺直身形,手按剑柄。
“我此刻虽然无法胜你,但如果拚尽全力以命相搏,却可以换得个同归于尽,至少也能令你身受重伤。这一招玉石俱焚的拚命招式我学了十几年,到现在还一次也没有用过。如果你今天定要出手,那么,就是这试招的第一个人。”
……
聂正没有答话,长剑仍然遥遥地指着我,目光漠然而冷静。
过了片刻,他缓缓地向前跨了一步。
这应该便是答案了。
我亦不再开口,拔剑出鞘,全神贯注地凝视着聂正的双眼,准备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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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清冷。
林间的树叶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细细碎碎的沙沙轻响。
原本是静谧而柔和的夜色中,却陡然平添了几分凛冽的萧杀之气,就连清凉如水的夜风也变得寒意侵人。
一只宿鸟突然被剑气惊起,凄厉地尖叫一声,振翅消失在墨色的天边。
宿鸟飞起的那一刻,我以为聂正会出剑的。可是他仍然凝立不动,颀长瘦削的身形挺得笔直,气势凝如山岳,却又如一支引弦待发的箭。
静立良久。聂正自顶至踵,眼神剑势,自始至终均分毫未动,一股凛凛的剑气却有如排山倒海般向我直压了下来。
这种一触即发的对峙极耗精神。聂正身上的剑气寒意森然,给人带来的压力非同小可,即使他不出手,我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面对这样的对手,一个小小的分神便可能招至落败的结局。
照这样对峙下去,先撑不住的人一定是我。
“你在逼我先出手?”我苦笑。
聂正淡淡回答。“你也可以选择退开。”
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先出手意味着主动尽失,必无胜算;而退开则意味着放弃萧冉的性命。这两条路,没有一条是我想选的。
聂正的表情不动如山,又淡然地补上一句。
“如果再继续耗下去,我不必出手你也会倒下。”
这倒是真的。青阳丹的作用有其时限,药力一过,内力又会散失殆尽,哪里还是聂正的对手?更别说胁下的伤口仍在血流不止,急待包扎。
“我知道。可是……”
我按着伤口轻咳几声,身子突然晃了一晃,摇摇欲倒。身体倒下之际,长剑陡然脱手飞出,闪电般射向聂正的咽喉。
聂正目光一闪,对我的诈败偷袭丝毫不觉意外,似是料到了我会使出这一招,神情中全无半分慌乱之色,从从容容地闪身格挡。
我此时的状态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是这一剑凝聚了我的全部功力,却也不容人稍有轻视。这一剑出手奇快,去势奇急,力道奇猛, 便有如一道惊雷闪电般划破夜空,向着聂正的咽喉疾射而至,气势竟是凌厉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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