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大大的不对!该不会……啊!我脑中灵光一转,突然想到,该不会他也对君未言暗中倾慕,钟情已久?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拓拔弘又有什么理由吃我的醋?认真想来,以拓拔弘的卓然出众,骄傲自负,寻常人物又怎会被他放在眼里?大概也只有君未言这样的绝世才女才配得上他,能博得他的倾心爱慕吧?
可是回想君未言今日的神情态度,好象对拓拔弘并没什么特别,却偏偏对我关注得很……惨了!一想到拓拔弘盛怒的情形,我不觉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拓拔弘目光一闪,眼中的怒火仿佛更盛,狠狠地一把抓住我的肩头,手劲之大,几乎要把我的肩骨捏碎了。
好大的怒气……我痛得身子一颤,咬牙忍痛不语,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去撩拨他。可是这个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明明我已经拒绝了君未言,是他自己要下令让我去的……
留意到我一闪即逝的痛楚神情,拓拔弘手上力道稍减,一双幽黑的眸子深深地注视着我。
“江逸……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垂下眼睛,避开他紧紧逼来的视线。
为什么人人都喜欢问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我是谁,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当然,我也知道,身为西秦国主的祁越,与身为王府下人的江逸,身份上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不论地位高低,身份贵贱,我就是我,天下间独一无二的我,并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而改变。这一点,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想得开,别人偏偏就看不穿,想不透呢?
“你有一身超卓的武功,更有满腹经纶的才学识见,要博取个功名可说是易如反掌。就算想成就一番惊人的功业,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可为什么你总是懒懒散散,随遇而安,宁愿委曲在我府里当个普通的下人,也不想到外面尽展所长地闯荡一番?”
……
尽展所长?建功立业?我苦笑。我的一身所学早已经尽情地施展过了,就连你也不是没有领教过,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罢了。至于功业……我已经扫平边患,击退燕军,为西秦稳住了整个江山,更亲手带出了一支无敌于天下的精良军队,可让西秦在十年之内无需畏惧任何外敌的入侵。虽然王位坐的时间短了点,但是就个人成就而言,也已经几乎到了顶峰。还要我再建什么功业呢?难道真的去征服各国,一统天下么?
拓拔弘深思地凝望着我。
“凭你这一身所学,怎么也不该是个籍籍无名的平凡人物。就算你一直在尽量掩饰自己的锋芒,但真正的光芒却不是能够被隐藏得住的。老三把你当成眼中钉,老二也总向我旁敲侧击地打听你的来历,就连清冷如水的璇玑才女都对你如此关注……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江逸啊,还能是别的什么人?”我耸耸肩,以不变应万变地用无辜的微笑回应拓拔弘的疑问。
他显然不相信我的话。“你坚持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因为直到现在,你仍然没有信任过我?”
“呃……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时过境迁,君权更替,西秦的江山既已易主,又何必平地再起波澜?我既然不会也不想去夺回那个本该属于我的位子,那么,祁越这个名字就成了必需被深深封存的一个秘密,再也没有必要揭露出来。尤其是,对于一直对西秦虎视眈眈的你。不过,说我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你,好象也没有错就是了……
分属敌国,立场不同,难道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吗?
听到我的回答,拓拔弘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好,既然你一定不肯说,那么我便暂时不问。可是告诉我,小烈又是什么人?”
小烈?!我身子一僵,努力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用若无其事的口气问: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你高烧不醒的那几天晚上,几乎晚晚都在做噩梦,在我怀里不住的挣扎辗转,神情痛楚,嘴里却一直在叫着这个名字。”
我的心猛然一紧,“我还说了什么?”
“……”拓拔弘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我,象是要一直看到我心里去,最后才缓缓开口。
“你一直在问……‘小烈,为什么’。”
……
我就算再善于伪装,这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脸色刷一下变了。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努力让自己忘掉过去的一切,也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已成功地做到了。可是没有想到,那份不堪回首的记忆与痛楚已经深深地烙在了心底深处,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磨灭。原来白日里行若无事的谈笑自如只是伪装,到了最脆弱最真实的时候,我仍然无法忘记祁烈曾施加于我的伤害与背叛。
他毕竟,曾经一直是我最最疼爱与信任的人啊!
为什么?我苦笑。这句话我始终没有开口问过祁烈,没想到在我自己的心里,却已经问过不知多少次了。
只不过一样不会有答案。
我沉默良久,久得几乎以为这一夜将要在沉默中渐渐流逝。
“算了。”拓拔弘盯着我脸上的表情看了半天,突然一把推开我,动作粗鲁得差点把我推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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