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_慕容【4部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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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不是独孤求败,总不会傻得自取死路吧?

  主意已定,我越发好整以暇地放缓了动作,脸上挂起一个悠闲自在的淡淡笑容,不紧不慢,不急不忙,手中的长剑信意挥洒,东一指,西一划,几乎使的全都是虚招,剑上更没带几分力道。

  面对我近乎玩笑般的散漫剑招,聂正的眼中却第一次露出凝重之色。

  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对手啊!看到聂正的反应,我不禁微觉失望地暗自轻叹。

  没想到聂正的态度如此谨慎,竟然处处小心,时时在意,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乘之机。如果他能被我漫不经心的随意态度骗得松懈下来,自然就容易对付得多。可惜,这个小小的骄兵之计,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

  好吧,那就看看谁能耗得过谁吧。反正我的耐心可好得很。只要他不着急,我大可以陪他玩上个几天几夜。耗到最后,看看谁先撑不住,最先饿死在台上好了。

  比剑我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是要比挨饿的本事,我的把握就大得多啦!

  松松垮垮、半真半假地游斗了半个时辰,聂正的眼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急躁。他显然已看出了我的用意,知道我采取了与他相同的战略。自己如果仍不进攻,这一场持久战打到天黑也毫不希奇。

  再看四周的观众,早已经看得大为不耐。呼喝助威声由全场雷动转为无精打采,接着又变得稀稀落落,最后索性变成无声无息,甚至不时有几声嘘声传出,只差没轰然大喝倒彩了。

  对于台下尴尬的情形,我虽然全都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脸上挂着一个懒洋洋的闲散笑容,手里的招势仍是不紧不慢,漫不经心,没有半分出手抢攻的意思。

  真正一心求胜的人毕竟是他,而不是我。

  所以,聂正首先沉不住气地放手进攻,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了。

  我满意地一笑,看着聂正长剑展动,寒芒急闪,第一次放弃了自己擅长的打法,由后发制人的稳守反击转为主动进攻。

  看来他的耐心比我还是要差了一点点,而脸皮……好象也薄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他剑上的功夫就好象真的比我还要高出一点点了……

  虽然我也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却不是我能够一厢情愿地改变的。

  聂正的剑法并无定式,看不出学自哪门哪派,看上去并不复杂,也毫无花巧,却是异常的简单有效,辛辣狠厉。一旦全心投入地放手进攻,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手,出手更是快得惊人,让人招架得疲于应对,几乎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如果说韩冲的剑法象狂风暴雨,气势逼人,周明的剑法象鹰击长空,稳准迅捷,那么对于聂正的剑法,我已经找不到什么言语可以形容。只能说,他已经达到了一个剑客梦寐以求的境界:绝对的快,绝对的准,绝对的有效。这样的剑法就算还有破绽,也已经不成为破绽了。因为没有人抓得住,攻得进!

  看来我此前的估计没有错,在刚刚那两场比试中,他并没有使出全部本领,只能算是热热身而已。但是现在,他却再没有丝毫留手,把自己的真正杀手尽情施展了出来。

  如此的快剑!如此冷厉狠辣的杀招!没有给敌人甚至自己留下任何余地!

  可以想象得出,在如此间不容发的进攻下,一个失手错招便会招致败亡的命运。

  面对着如此可怕的对手,心中却突然热血沸腾,精神和斗志一下被提到最高点。

  自从那场宫变以后,我还是第一次以如此的积极和热情地去面对一个人,一件事。所有的懒散、消极、淡漠,突然被尽数抛到了九霄云外。

  聂正的剑上寒光如雪。森然的剑气夺面而来,呼吸之间已到了眼前。

  本应该退的,我却已再也不想退了。胸中的豪情陡然上涌,我一声清啸,挺剑迎上对方的长剑,以快打快,以攻对攻,不避不让地拆解应对,格挡反击,两道剑光如匹练般当空飞舞,交织成一片雪亮的剑幕。急如骤雨般的兵刃交击声锵然不断,竟连成了一声龙吟般的清响,分不清招式的间隙。

  心中突然变得一片清明,所有的思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堪的过往,伤心的巨变,消沉的意志,甚至连萧冉的生死都已经被我抛到了脑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只求全心全意地尽情一战,就连胜败,也已被暂时忘在一边了。

  只剩下眼前的对手。

  以及,手中的剑。

  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觉。

  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与人痛快地比剑是在什么时候了。

  因为责任繁重,旁骛太多,我不能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学武上面。自从十六岁冠礼过后,先是临朝听政,接着便领兵打仗,每天被繁忙的事务追得喘不过气,武功上的进境也一下子从光速跌到龟速,好象再也没有真正地进步过。

  还记得出征前一日与师父辞别的时候,他曾经不胜惋惜地摇头说,我的剑术已大有所成,天下间已经难逢敌手,却仍未能达到剑术的最高境界。他一生学剑,走遍天下,见过的良材美质数不胜数,但迄今为止,真正让他忍不住收徒授艺的却只有我一个。只可惜我虽然天分过人,却负担着太多的红尘俗务,不可能心无旁鹜地专心练剑。终此一生,我在剑术上的成就大概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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