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一说,兰姬似乎老实了些,过了一会儿,云殊君约莫是放开了手,兰姬深吸一口气,理直气壮道:“便是如此,我才更要送他下去!母子结伴才不会寂寞呀。我——”话还未说完,只听一声法术轰鸣,顿时没了声响。
小阙再傻,也听出了些端倪了,他登登退了两步,直撞到车辕上,不可置信道:“你们的意思是我娘已经死了?”
云殊君道:“小阙,此事原委颇为曲折,等我安置了她,再与你道来。”
小阙“噌”地拔出佩剑,厉声道:“你放开她,若是你心中坦荡,为何不敢让她把话说完?她被你打回原形,岂不是全凭你一面之词?”
云殊君道:“好,我不奢望你信我,只是这小蛇不能放,她欲取你性命,你也听到了。”
小阙道:“那把她给我!由我带回去审问!”
云殊君片刻没有作声,只这片刻寂静,紧接着一声利剑破空之声,小阙的剑极快,直冲云殊君而去,云殊君似乎没有还手,只能听到云殊君在如雨点般密集的剑法中施展身法躲避着。
我倚在车窗边,琢磨着这事可真棘手。
云殊君犹豫自有缘由,换我是他,我也不愿把疯疯癫癫的兰姬交给小阙,她虽不会说假话,但是一句“他杀了你爹”,便让他百口莫辩了。
可是若是将那件事与小阙和盘托出……他以后该如何自处……
他只是个活泼单纯的少年人,若是知道自己诡谲禁忌的身世……我不敢想下去了。
就在此刻,云殊君原本游刃有余地身形突然莫名一顿,从喉咙中发出了急促的一声:“这是?!”
话音未落,便是利剑的一声闷响,那是刺入人体的闷响。
我浑身的血霎时沸腾起来,直冲向天灵。
第七十章
车帘再次被挑开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
我被迫嗅着这不祥的气味,一阵不可名说的心悸。
那人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单纯的撩开车帘,随后便静止了,深夜呼啸的寒风直吹进车厢,我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与他默默僵持了一会儿,试探问道:“云殊君?小阙他……”
他的声音很是冷漠,“小阙被我暂时迷昏过去,兰姬被我打回原形收进乾坤袋了,贺公子可还有什么不放心?”
他这样说,我顿时一愣,与他分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对我的态度突然似衔恨一般,我实在有些不安。
我莫名其妙道:“云殊君做事……我哪有什么不放心。”
“是了,贺公子就是对我太放心,知道我命硬的很,横竖死不了。”
听他话中更是古怪,我摸索着向门口挪去,“小阙伤了你?伤在哪里?”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古怪道:“你真的想知道?”
“……这……这是什么话?”我迟疑道:“虽说我也帮不上忙……”
云殊君骤然死死抓住我的手,不等我反应,便狠狠按在他的胸膛上,他的气息凌乱而脆弱,含恨道:“是这里,这里早就……受了重伤,日夜如刀绞般折磨,贺公子,云殊斗胆问一句,只问你满不满意?!”
“……云……”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不想被他牢牢禁锢住,我掌心下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像是气极了,声音发颤道:“我早在去年就见过栖云山修士用我的剑法,不必继续说下去了罢?鹤别君,你还要继续装模作样吗?”
窗外的风声凄厉的呜咽着,我却不合时宜地想:竟然是我教小阙的剑法伤了他……我做的事怎么总是这样蠢……
我苦涩地抿了抿唇,一念及现下这副落魄样子,顿时横下心装死到底,奇道:“小阙的剑法……难道不是掌门传授——”
话音未落,掌风破空,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啪”的一声脆响,霎时我只觉得脸上一痛。
我被这耳光打的伏在车板上,震惊地捂着脸颊,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强自道:“贺一是哪里得罪了云殊君么——”
话未说完,我又挨了一耳光,我捂着侧脸,觉得火辣辣的疼,鼻尖一酸,泪珠在眼中打转起来。
云殊君冷笑道:“鹤别君,我不妨再同你说一件事,你不曾见过你这一世的相貌罢?我告诉你,就算你这一世托生为人身,你的相貌却和鹤别有八分像。你尽管再找些别的说辞。”
“……”我吞了口口水,心下顿时凉的透彻。
尽管心思百转,我却实在想不到什么说辞为此情景开脱了。
我沉默间,云殊君一把揪起我的衣襟,他这猛的一拽,我被迫仰面向他,怔了一瞬,我连忙抬起臂弯护住颜面道:“等等!”
未成想,一滴冰凉坠在我的面上。
还来不及分别那是何物,只听云殊君嘶声道:“鹤别君,你怎得那么高傲?我只是……只是一时……说了你几句,你就要演一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那泪滴越坠越快,顺着我的脸颊悬在下颚边,有些细微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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