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非常舒服。凌子寒懒懒地看着那些大片大片怒放的杜鹃,觉得脑中渐渐的有些沉,便窝在藤椅里闭目养神,很快就睡着了。
卫天宇忙了一会儿,又钻出来看看,见他睡了,怕他着凉,赶紧起来去拿毛毯,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
凌子寒立刻醒了过来,见他是替自己盖毯子,便对他笑了笑。
卫天宇的手是脏的,便俯下头去,用额角贴住他的额,随即皱眉道:“你还在发烧?”
“哦,是有一点。”凌子寒浑不在意。“都习惯了,没事。”
“什么没事?”卫天宇对他的态度很不满。“身体是工作的本钱,你怎么这么不爱护?药呢?你早上吃了没有?带过来没有?”
凌子寒被他训得笑了起来,乖乖地说:“吃了,带了。”
“在哪儿?”卫天宇一边追问一边给他盖好毯子。
凌子寒朝外面的车子努了努嘴:“在车上。”
“把车钥匙给我。”卫天宇认真地命令道。“你到屋里好好睡,我去给你拿药。”
凌子寒很听话,笑嘻嘻地起身,从兜里掏出钥匙递给他,随即抱着毛毯进了屋。他最近确实很容易累,进了房间后,找到床便睡了下去。
卫天宇洗了手,这才把药拿进来。凌子寒躺在床上,听着从敞开的窗户传进来的鸟鸣,觉得好过了些。见卫天宇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拿着装了各种药丸的瓶盖进来,便坐了起来。
卫天宇看他把药吃下去,又端详了他一会儿,忍不住说:“你的心情不大好,第一次看你这样。出什么事了吗?”
凌子寒靠着床头,呼吸着带了点凉意的清新空气,一直沉默着。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在卫天宇面前,他要放松很多,也不必硬挺,这时便有点笑不出来了。
卫天宇很耐心,也不追问,只将他扶着躺下去,温和地说:“你先睡吧,我去做饭。我这里有刚买的鸡,是山里人自己养的,没有用饲料,就放在山上吃那些野生的东西,所以肉很香,加上山里的野菌一起炖,非常有营养。”
凌子寒点点头,在床上翻了个身,安静地闭上眼睛。此时此刻,他有点像个受了伤的孩子,却又不愿意说出来,只好闷在心里,于是反复发烧,以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卫天宇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看着他那明显消瘦了许多,仍然很苍白的脸,心里也是一阵阵的疼痛。这个比他小了很多的人平时总是无比坚强,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吃过多少苦头,脸上都是永恒的平静,既不会抱怨,也不需要别人特别的关注或者怜惜。卫天宇想着,看他把脸紧贴在深蓝色的枕巾上,微蹙眉头,仿佛有些难受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在工作时间,凌子寒是卫天宇的上司,他怎么也无法跨过那道无形的界线。而一旦任务完成,他们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接触,这几乎是猎手间约定俗成的规矩。今天还是第一次凌子寒在休假时主动来找卫天宇。他虽然仍然带着微笑,眼中却隐隐的有着忧郁,眉宇间显得很疲倦。卫天宇十分清楚,这绝不是因为他在生病或者太累。
不过,凌子寒能在这样的时候来找他,那就意味着当他是最可信赖的朋友,这令他感到十分喜悦。无论他的生活中发生了什么事,卫天宇都希望他能在自己这里慢慢好起来。
第116章
凌子寒从恬静的睡乡中醒来时,一睁眼便看见屋里有几只红嘴翠羽的小鸟,有的站在窗台上,向他探头探脑地张望着,有的在床边的桌子上跳来跳去,还有一只干脆就站在床沿上,歪着小脑袋打量着他。他和那个小东西对视了半晌,忍不住笑起来。
那只小鸟感觉到他的动静,立刻扑楞着翅膀飞了起来,在屋里盘旋了两圈,看他没有什么危险动作,便飞到窗边站着。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显得特别娇嫩清脆,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着,十分好听。
凌子寒又躺了一会儿,感觉头已经不晕了,身上也不再有发冷的感觉,而且有点饿,便慢慢坐了起来,拿过外套穿上,缓步走了出去。
卫天宇悠闲地坐在院子里,拿着一个很细小的锉刀在锉零件。旁边的方桌上有一台小小的音响,正放着动听的音乐,当中有苏格兰风笛。坐在辽远的蓝天下,对着开满杜鹃的群山,听着这样的音乐,实在是让人有飘然出尘的感觉。
凌子寒看着他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由得微笑起来,慢慢地走了过去。明朗的阳光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蘑菇炖鸡的香气,那又是地地道道的人间烟火,让人感觉很舒服,很踏实。
长期的训练使凌子寒养成了习惯,即使平时走路也是悄然无声。卫天宇十分放松,完全没有感觉到他的接近。
今天,卫天宇一直觉得非常愉快。凌子寒躺在屋里睡觉,他坐在院子里,一边炖着鸡一边听着音乐,手里还在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梦想中的生活也就是如此了,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日子。如果不是怕吵醒凌子寒,他会忍不住哼起歌来。
直到凌子寒走到他身旁,他才感觉到,抬头一看,立刻笑道:“你醒啦?没睡多久嘛,干吗不多躺一会儿?”
“大白天的,醒都醒了,还躺着干吗?”凌子寒笑着坐下来,懒洋洋地伸长了腿,舒适地靠在宽大的藤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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