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后寒心想,确实是江盛的女儿,早晨还无jīng打采,这么一会儿就又活蹦乱填了,果真是……jīng力旺盛。
两人又爬了半天,禾后寒耳边隐隐听见头顶上传来呼呼咋咋的人声,有清脆的兵器相击之音,还有笑声,叫好声,热闹极了。
江飞雪来了劲儿,本来额头泌出层细细的汗水,这会儿手一抹,几步蹿了上去。
禾后寒从前未来过祖华峰,更没参加过武林大会,他一登上峰顶,面前豁然开朗一片修凿过的石板地,条条青砖,人力背上来,当真是工程浩大。
旁边摆了几条板凳,坐了四五个人,面前一张四方桌,桌上一摞摞装订好的白纸。
一短装打扮的年轻男子抬头看见禾后寒,挺热qíng地招呼道:“嗨!兄弟,哪个门派的?来登记一下。”
禾后寒领着江飞雪,想了想,问道:“无门无派就不让进?”
那人道:“无门无派,自报称号也可。”他说完狐疑地打量禾后寒一眼,道:“自成一家的大侠早都在樊城报名了,看你这样子是没报名,你又无门无派……你若并非比武者,单来参观要jiāo银子的,你有信标没?”
禾后寒心道信标是什么我都不知道。他略一思索,只好道:“我们是惊流门的。”
旁边一人一下把头抬起来,他刚刚一直在奋笔疾书——誊写着什么,这会儿他打量禾后寒几眼,又瞅了瞅江飞雪,开口道:“今早惊流门钟堂主提过了,若有一书生样的男子和一个huáng毛丫头来,就是惊流门的,你们过去吧。”
禾后寒心中暗暗夸了钟子一句做事周密,就领着江飞雪向前去了。
再往走了一段路,他转了个弯,人群的喧嚣声霎时清晰起来。
一眼望去,满山满野的人。
祖华峰顶早已依着山势修成数个分隔地,东一片,西一片,南一片,北一片,四个擂台架得高高的,底下各自聚集着人群。中间还有个一人多高的台子,又大又宽,飘着一杆红huáng大旗,上书一个大字:主。可惜这主擂台上边现在还有没人。
禾后寒扫了一圈,不由头疼,这叫他上哪里去找他师父师兄?
江飞雪早已按捺不住,盯着一个擂台就要冲过去看,那上边有个顶着一头孔雀毛的女人,正在和个缠豹皮的男人对打——确实十分打眼,引人注意。
禾后寒伸手一把揪住江飞雪领子,告诫道:“这里人太多,你莫乱跑。”
江飞雪立刻拿一双桃花眼狠狠瞪他。
禾后寒视若无睹,正琢磨着要不先去找钟子他们?就见一只huáng色的鸟儿朝着他飞了过来,头顶正中一簇白毛,十分惹眼。
禾后寒心中一喜,这不就是青山大师养的那只鸟儿?
那鸟儿咕咕叫了几声,向着南边飞走了。
禾后寒牵着江飞雪,跟着那鸟儿走了不大一会儿,就远远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
青山大师永远一身灰布袍子,要多随便有多随便。他身边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着一身朴素gān净的衣衫,他脚边蹲了一个四五岁的男童,不知在玩什么,正是荣嘉禄与明桥。
禾后寒看着他们,心中翻腾不已,又雀跃又欢喜,却迈不出一步。
江飞雪拉了他一把,喊了一嗓子:“爹!”
那边huáng毛鸟儿落在青山大师肩头,他转过身来,同禾后寒正好对上视线。
禾后寒连忙几步过去,道:“徒儿见过师父。”说罢又将头转向荣嘉禄,他身上仿佛去掉了一层冰印,神色温柔,两人对视,只觉好似回到了十多年前还未出师的年少时光。
禾后寒突然上前一步,用力抱了荣嘉禄一下,才哑着嗓子道:“师兄……”
荣嘉禄一眼就看透他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兄征战多年,如今终于能静下心来逍遥世外,我每日去去瀑布边看日出,在那竹林煮茶,总想起你小时候的事……”他说到这儿突然一顿,改口道:“这难道不比困于朝堂,担惊受怕来得好?”
禾后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他师兄曾经是傲视沙场的大将军啊……
荣嘉禄微微笑了一下,道:“我已功成名就,仍完好无缺地活着,如今你也安然无恙……我还要求什么?”
禾后寒见他神色自如,透着一股淡然,便也不再多说,低下头去看明桥。
明桥不到五岁,长得真像禾凝凝,双眼灵动,好奇地看着禾后寒。
禾后寒刚想说点什么,只听明桥突然奶声奶气地张嘴问道:“你就是爹?”
禾后寒刚摇了下头,站在他身后的江飞雪一嗓子先吼了出来:“哪来的奶娃!他才不是你爹!”
青山大师与荣嘉禄俱是一愣。
明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睁着眼睛看江飞雪,眼睛里一点一点漫出了水光。
荣嘉禄咳嗽一声,弯下腰把明桥抱了起来,兜在臂弯哄了两声。
禾后寒突然觉得他的神色有点似曾相识……好似多年以前……曾经也有一个小小少年,捂着淤青的小腿抽泣……然后另一个小少年轻轻说:不哭,不哭……
青山大师突然开口道:“徒儿啊,这孩子长得与你像,xing格也像,难不成真是你的私生子?”
禾后寒立刻反应过来,江盛把明桥托付给青山大师时一定解释过缘由,所以他师父是知道的……青山大师这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荣嘉禄并不知道明桥的真实身份,他师兄并不知道皇帝和他……
荣嘉禄也笑着说:“真是巧了,没想到这孩子不光长得像你,连xing格也这么像。”
明桥这时才敢怯怯地看向禾后寒。
江飞雪仍在一边怒目而视。
禾后寒伸手接过明桥,想了想,问道:“你叫乔之森?”这是青山大师信中提及的,明桥的新名字。
明桥怯怯地点头。
禾后寒又说:“我是你舅舅,你爹娘都在……但在你长大之前不能见他们,等你长大以后,你才能去见你爹娘……知道么?”
明桥好像有点犹豫,小声问了句:“为什么?”
禾后寒想了想,道:“因为你要好好学本事,长大才能让你爹娘开心。”他一边说着,一边心里有点犯愁,这只是敷衍之词……再过几年,就没法骗过明桥了。再说他同禾凝凝长得那么像,到时又要如何解释?
荣嘉禄好似有些疑惑,找了机会问禾后寒:“你真是他舅舅?”
禾后寒动作先于思考,他摇了摇头。
荣嘉禄释然道:“我还奇怪……你只是安慰他吧。”
禾后寒忍着内心的愧疚,脸上却露出笑来,道:“什么都瞒不过师兄。”
荣嘉禄也笑了。
丞相有何恙(全)
临近晌午,四方擂台的周围终于消停了下来,紧紧簇拥成一堆的人群开始分散,或三五成群,或各小门派聚堆儿,红通通的山林里,像被哗啦啦撒进了一把棋子,盘面散乱,却洒脱随xing。
52书库推荐浏览: 菠萝个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