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渊瞅了他一眼,无声无息地绕过了障碍,禾后寒这才猛地回神,连忙跟随其后。他们这一转出来,凉亭里坐着的人就能看着他们了。
禾后寒已镇定心神,只恭敬地遥声道:“徒儿来晚了,请师父责罚。”他刚一露脸,江盛就已然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眼神里闪过不知多少种qíng绪。
禾后寒并未与他对视,只是象征xing地打量了他一眼,转头问道:“师傅要引荐的人可就是这位少侠?”
青山大师点点头道:“不错,这位就是惊流门大公子江盛,”说罢又转头对江盛道:“那就是小徒季瑞声,瑞声是他的字,你俩年纪差不多,便叫他的字罢。他给朝廷当丞相用的倒是本名。”青山大师说话向来这般直来直去,叫人无语搪塞,即便那朝廷的主人,皇帝也在,他也照说不讳。
江盛表qíng自如,并无惊诧之意,想必是已经知qíng了,只听他赞叹地道:“从前听前辈提及您这位小徒弟少言且惯用刀,只觉该是一彪形大汉。今日一见,才知竟是这般文雅清俊的书生模样,倒真是人不可貌相。”那口气真心实意的,只是听在禾后寒心里颇有点不是滋味。
青山大师笑道:“他小时候孱弱得很。”说罢起身,竟不去看崇渊一眼,转身丢下一句:“徒儿这剩下的事便jiāo予你自己去做了。”
禾后寒连忙遥拜道:“徒儿知道,师父慢走。”
丞相有何忧(中)
青山大师一走,气氛就沉闷下来,禾后寒目不斜视地站着,江盛也别开了眼,只有崇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人几眼。
这么僵了一会儿,到底是禾后寒先开了口,毕竟是他有求于人,何况崇渊虽不说什么,禾后寒却敏锐地察觉到皇帝的qíng绪有点变坏的趋势。
禾后寒抬眼对上江盛,波澜不惊地道:“想必江公子一路车马劳顿,神困体乏,不如先歇息一天再做打算如何?”这本是客套话,禾后寒用在这里却是在试探江盛。
江盛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在下以为此事十万火急,耽搁不起。”
禾后寒听了这话心中半喜半愁,喜的是江盛的态度表明他是乐于相助的,愁的则是禾后寒实在不愿同此人打jiāo道,虽然他知道江盛说得一点没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若局势动dàng,则天下不宁,这的确耽搁不起。这也是他一路马不停蹄风餐露宿不敢有一分懈怠的原因。
他明白公私分明这个词的重量。
禾后寒不再多说,只迈步进了凉亭。崇渊等他走了几步,才不紧不慢地跟了过去。
“皇上,丞相,”
禾后寒与崇渊刚刚坐定,就听江盛冷不丁这般开口唤道。禾后寒心下急转,江盛这一声传达了很多意思,譬如他已经知晓他们所处的环境与大致qíng形,譬如他的态度是严肃认真的。禾后寒不做声,只等着他的下文。
果不其然。
“青山前辈已告知于在下大致qíng形,在下想知道你们可有何打算?”江盛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得叫习惯了能从一句话里辨出三个意思的禾后寒颇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并没有接话,只将目光转向崇渊,这时该将主导权jiāo予皇帝。
崇渊直视着江盛道:“朕以为江公子该是明白的。”
禾后寒顿时找到了习惯的感觉。
江盛缓缓道:“青山大师只说你二人被江湖中人追杀出宫,在下左思右想,以为当今武林唯有滨州七巧教有这个实力。”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但,江湖与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七巧教如此行事与江湖规矩背道而驰,因此在下推测七巧教里面该是有朝廷的人在暗中cao控。”
江盛这话其实只说了一半,接下去的才是关键。
崇渊点点头赞道:“江公子聪慧过人。便不知可否助朕除掉这人?”
禾后寒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坦,具体怎么不舒坦,哪不舒坦,他又说不出,就那么抬头扫了江盛一眼,倒没什么别的意思,不想正巧和江盛的目光对个正好。禾后寒这才发现,江盛消瘦了不少,但眼神沉甸甸的很有分量。禾后寒觉得这人变了,有了点深不可测的味道。但也或许是这才是真实的江盛,禾后寒想着,他们真的算认识么?
江盛又把目光转回去,对崇渊道:“实不相瞒,七巧教自十年前起就不再过问江湖事,这些年更是作风低调,已有淡出江湖的趋势。”
言下之意则是对皇帝的问话有些为难。
崇渊并未做声,于是禾后寒很适时地接道:“江公子有所不知,去年十月的江南柳家灭门案与十一月的中原寒剑门惨案皆是七巧教所为。况,”禾后寒敏锐地发觉江盛眼中起了一丝波澜,又大义凛然地继续道:“舜朝正值内忧外患之时,皇帝被乱臣贼子所迫离朝,又有边关外敌虎视眈眈,江公子身为舜朝子民,怎可置身事外?”
江盛突然笑了笑,神态竟显出一丝调笑意味,只听他道:“丞相说得极是,在下既已来到此处,便没有不应之理,叫丞相心急了。“
禾后寒这才反应过来,江盛这是故意的,话只说一半,还留一半钓着人。
禾后寒立刻反省自己,虽然他并不乐于承认,不过江盛的出现的确搅乱了他的心神。让他无法迅速冷静的判断qíng势。
崇渊这时接道:“朕yù铲除七巧教,根绝后患。但朕势单力薄,不知江公子可否助朕一臂之力?”
禾后寒又觉得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江盛回话也很直接:“若要铲除七巧教,须得江湖正道联合起来。而这便是在下在此的原因。”
禾后寒忍不住扫了他一眼,江盛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分量却是很重的。
崇渊点头道:“有江公子这句话,朕便放心了。此事若成,朕必重重赏赐与你。”
不料江盛摇摇头道:“在下谢过皇上,但在下走南闯北多年,不说尽揽天下宝物,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
禾后寒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果然,只听江盛又道:“在下只求皇上允诺一事。”
崇渊哦了声,道:“说来听听。”
江盛直直地看着禾后寒道:“在下自与丞相相遇后,便觉丞相一表人才。后又见识丞相绝世武艺,心中甚是仰慕。”说到这儿,江盛微微顿了顿,眼神专注地瞧着禾后寒,不过禾后寒微微垂着眼睛,浑然不觉似的。
江盛又道:“在下近日内便要接替惊流门门主一位,历任门主继位同时惊流门翰晓堂堂主也需更换,在下恳求皇上允诺——由丞相接替此职。“
禾后寒只觉不可置信,江盛此人未免太过荒唐!有那么一件不尴不尬的事qíng横在中间,他怎么还能如此若无其事?!禾后寒心中一团乱麻,难以说出是个怎么感受。不过他面皮上未起一丝变化,给人一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崇渊点了点头道:“朕知晓了,不过,江公子所求是条件还是奖赏?”
52书库推荐浏览: 菠萝个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