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禾事_菠萝个蜜【完结+番外】(9)

阅读记录

  禾后寒站在这样黯淡无声的背景里,他的官服是浓郁的紫,他低垂的眼不动声色。

  离着老远禾后寒就瞧见了田西翰乘的红顶轿子,他几乎是在对方出现在拐角处的一刹,就移到了轿子前面,伪装成刚下来的样子。等田西翰的轿子到了跟前,他正好把愁眉苦脸的样子转过来,并且极为真挚地在看到轿子时露出一副惊喜的样子。等到轿子近了,他就轻轻巧巧地跨出一步,正好拦在不宽不窄的大街中间。

  再说田西翰,隔着老远就听旁边的随侍说前面有个大人看似来者不善。待田西翰偷偷掀开轿帘,瞄到禾后寒紫色的官袍,心里就一凉,等近了再看着禾后寒满眼的期待和庆幸,田西翰突然觉得心不凉了,空了。

  “田西翰。”禾后寒惊喜地道,“能在这里相遇实在是万幸,本相的轿子梁断裂了,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禾后寒说着侧了侧身子,让田西翰看了看被他劈坏的木头。

  田西翰淡定地扫了一眼断得整整齐齐的横梁,识相地道:“丞相客气了,如若丞相不嫌弃可与下官同乘一轿。”

  红顶大轿平稳地前进着,轿中禾后寒jīng神奕奕地坐在田西翰对面,反观田西翰的闭目养神,两厢对比qiáng烈,实非你qíng我愿。

  禾后寒关切地问道:“田尚书可是因公务繁忙才如此疲惫?”

  人人都知道自从新帝登基,朝廷行事作为懒散成风,大臣皆无所事事,因而田西翰觉得“公务“这个词有点刺耳,于是他睁开眼睛,诚惶诚恐地回道:“叫丞相费心了,家中琐事而已。”

  禾后寒理解地点点头,道:“田西翰家中上下百十来口,的确负担沉重。”

  田西翰觉得这句话不光刺耳,还有点刺心。忍了又忍,无须再忍,于是田西翰凉凉地回了一句:“下官的确不比禾丞相孑然一身来得轻松。”

  禾后寒甚为赞同地回道:“田尚书说得没错,本相的闲暇时间实在多得很。”

  轿子晃了晃,在皇宫正门前停了下来。

  禾后寒整了整袍角,若无其事地抬手道:“多谢。”

  田西翰看着禾后寒悠然自得似的转身离开,眸中沉沉,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向宫门走了去。

  禾后寒转身时脸色已经有点不妙,他的确是想试试田西翰,那点小把戏谁看不出来?

  他却不想田西翰会如此沉不住气,田西翰的回话充满了针锋相对,那并不是他的错觉。这让禾后寒心中霎时意识到皇帝与田家之间几乎是心知肚明的qíng形了。

  继而他又想到,那这种一触即发的qíng势是出现在暗卫发现那封信函之前还是之后呢?

  禾后寒不用细想便知,田西翰的这种态度转变必然是在暗卫发现那信函之后!

  如果皇帝与田家之间这种关系一直这般紧张,崇渊如何不觉?

  那么在田家与皇帝互相戒备的qíng况下,崇渊就该考虑到这封信函多数是捏造的。而实际上皇帝认为那信函是真的,禾后寒才会将暗卫根据那信函内容分派下去。

  这么一想的话,田家一定是在暗卫发现信函之后才转变了态度。

  而那又是为什么?

  禾后寒心中一凉,他毕竟跟随高人学艺七年,此刻已然料到是那封信函出了问题。那信上必然有什么奇妙处,能让人发现它被动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田西翰针锋相对的态度。

  但,禾后寒心中一问刚平,一问又起。

  仍然是那封信函的问题,为什么田家要弄一封那样的信函?若说为了预警,并不说得太通,不够稳妥过于危险。

  禾后寒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连跪下喊万岁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声音照往常小了不少,这引得崇渊多看了他几眼。

  禾后寒已经明白他中了田家的计,从半个月前暗卫碰到那封信函开始,他的注意力就已经被田家拴在了这封信函上。而且,不光如此,想到这里,禾后寒背后唰地起了一层冷汗。这封信函对于田家来说可以起到一个预警的作用,但更重要的是,可以误导皇帝!

  他们被误导了多久,田家就观望准备了多久。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对于一个官宦世家来说,能gān多少事?

  禾后寒不敢想。

  丞相有何惊(下)

  薛公公拖着嗓子宣退朝的时候,禾后寒已经把榴髓玉牌攥在了手中,从德和殿大厅最前排到跨过门槛,他共走了一百一十二步。

  三十一步,他用内力在掌心聚了团热气;

  四十四步,他感到“长生“微微动了一下;

  一百步,殿外日照所不及的暗处yīn影悄悄晃了晃;

  一百一十二步,禾后寒将手指不经意似的划过衣带,那被带起的衣带却飘向已然下了几十阶的田西翰,接着他轻轻翕动唇齿,那是一个字:诏。

  崇渊接到暗卫密保的时候正在回寝宫的路上,他先是感到云纹绣囊里“千应“挣着往外飞,不过片刻便有暗卫禀告了禾后寒的消息,崇渊遥遥望了一眼前殿方向,眼中映下了一扎日光,他简短地吐出一个字:“宣。”

  禾后寒快速地走过沥玉广场时,正好碰见先行的田西翰被内侍太监引了回来,这次,他只微微点了头什么也没说。

  他此时想的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田西翰出宫了。事qíng到了这个地步,在不知道田家这半个月都gān些了什么的qíng况下,将田西翰留在宫中,这是一个筹码,会为他争取一些时间。

  他这时还没有意识到,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用以应对崇渊的最致命的利剑出鞘。禾后寒低估了田家的力量,他甚至还没看清田家背后的力量。但这并不能怪他,在他眼里,这只是一次臣子犯上,皇权争夺,这争夺皇权的还是被封在西南之地的没什么影响力的皇长子。这里边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崇渊并没有告诉他。

  这一天注定是要卷起大làng,来个天翻地覆的。

  禾后寒回到禾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派去信函所提地点的暗卫召回半数,他已然想通,那里大半是个幌子。在将召回的暗卫转而分派到田府周围监视后,禾后寒出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只等着田家的下一个动作。

  与此同时,皇宫里,田西翰正到达皇帝见大臣的偏殿,不知是走得急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叩拜崇渊的时候,他的头发有些汗湿。

  午时,禾后寒接到了第一封被派去探田家的暗卫密保,此时距田西翰被皇帝诏入宫中已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宫里一点信儿也没有,正如这封密报一样,没有一点值得汇报的事,没有一丝异常。

  禾后寒这时心里有了一点不安和犹疑,他所预想的田家的行动是这样的:得知田西翰被扣在皇宫里,在做贼心虚的心理下,田家必然会有进一步的动作。而不管这动作是什么,禾后寒便可从中抓到蛛丝马迹,皇帝才能给田家定罪。但现在田家竟还如此平静,未免太扛得住了。

  禾后寒疑虑重重的这时,皇宫里也好不到哪去。

  崇渊与田西翰已经过招好几回合,但田西翰回话滴水不漏,装傻装到了极致。崇渊坐在墨玉勾椻的躺椅上,定定看了会镇定的、不慌不忙的田西翰,眼神再扫向嘉毓殿侧无声无息一动不动的暗卫,他的眼睛突然极细微地眯了一下,如果这时禾后寒在的话,他就会敏锐地发现,这位帝王有点不耐烦了。但这时,皇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又是危机四伏,暗藏陷阱。

52书库推荐浏览: 菠萝个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