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_那只狐狸【完结】(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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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闰生猛然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都说了不做“普煞”,怎么又被那些莫名的回忆扰乱了心神呢?他定了定神,继续下潜,一刻之后,眼前忽然光辉炽盛。只见深水之中,有一面明镜。这镜子,他倒是认识。那日,他从“九炼天霜镜”中出来,就见李延绡一番巧舌如簧,哄得宋军都信了他。至末,李延绡又拿出一面“井宿镇水镜”来,说是能治水患。如今这面,正是那“井宿镇水镜”。他再旁边,竟有八方小镜,光辉汇集,凝于一处,方将这江底照得亮如白昼,看来便是薛弘都所说的阵眼了。

  褚闰生不禁钦佩。好一个李延绡,当初只当他给宋军这面镜子不过是人qíng,原来那时便已着手布局。此般深谋远虑,难怪几位高功着道。他想到这里,不免疑惑。这李延绡,初时分明兴风作làng,扰乱宋军。后来却又调转矛头,做了宋军的盟友。这其中,到底有何奥妙?又是在盘算什么?

  他笑了笑。心想,都是要回家的人了,怎么还惦记着这些杂事。管他们要做什么,与他何gān呢?

  他止了思绪,右手将剑背在身后,左手起剑诀,只轻轻一挥,霎时,剑光万道,穿梭如练。八方小镜尽碎,化作晶亮碎片,混在江水之中,熠熠闪光。八处阵眼一破,江水动dàng,中间那面“井宿镇水镜”忽绽出耀目qiáng光。依稀之间,只见一匹猛shòu冲将出来,直袭而来。

  褚闰生退开几步,细看之时,就见,那猛shòu正是井宿之“犴”。那猛shòu形如老虎,身长一丈有余,肩高七尺上下,双睛曈曈,煞是威猛。眼见那猛shòu扑上来,褚闰生却笑着开了口:“畜生,你不过虚形,也敢在我面前造次?”这声音在江水之中,竟是清晰非常,幽幽回dàng。

  那猛shòu闻得此声,退了几步,全身轻颤。

  褚闰生举起右手中的长剑,看了一眼。只见这宝剑长约三尺,通身jīng光,锐气bī人,剑格乃双龙抱日之形,柄上缠青丝,悬一段青穗。剑身之上,流云缎纹,铭着一字,为“明”。想必是“晦明双剑”的“明剑”了。此剑是薛观主的兵魂珠所化,用或不用,薛观主自然有所察知。既是如此,何不拿眼前这只猛shòu来试试剑,也免得招人疑心。

  褚闰生思毕,纵身往前。猛shòu见他上前,惊退几步。他左手出掌,一击便中了那猛shòu的天灵盖,镇的它难动分毫。他右手起剑,直刺下去。

  这柄宝剑乃薛弘都以道法练就,自然非比寻常,这一刺,竟丝毫不费褚闰生半分力气。剑刺入那猛shòu的天灵盖,剑身全没,只露了剑柄。猛shòu嘶吼一声,粉碎无形。江水之中,光辉消散,惟余了那把宝剑,隐隐生辉。褚闰生含笑,握起宝剑,轻挥几下。柔光流转,映着水流,清隽不凡。

  褚闰生不禁轻抚剑身,暗暗心想,果真是把好剑。也不知他日,自己的兵魂珠会化出什么兵器来。想到此处,他不免又想起了幻火金轮。这一想,他便无心再看那宝剑。前世之事,与他无关,但幻火却如他兄弟一般。如今,只需再了结几件事,他便无牵挂了。

  褚闰生收起长剑,看了看四周,心中寻思。如此回去,未免太迅速了些,动静又小,怎么看都不妥当。他略想了想,聚力出掌,向上一击。那一掌的力道自不必说。他又一掌,击向江底。刹那之间,江水激dàng,牵连四方。岩壁坍塌,巨石分崩,竟是地动山摇之势。

  褚闰生取了方才做的那枚石哨,作了施清雯教的清音之调,权作护身。曲未完毕,奔流的江水已将他卷起,他索xing弃了护身道法,任那迅猛力道将自己抛起坠下,不知去往何处。

  此时,江水之上,那dòng窟之中,被困在道坛中的众人也察觉了那震dàng,皆是一惊。这时,道坛周围的九十九支长纂骤然消失,道坛咒力消止,众人的法力都于一瞬恢复。众人方喜,脚下道坛却轰然裂开,江水涌上,似要吞尽一切一般。所幸众人的道法恢复,便各自施了本领,着力离开此处。

  待到dòng口,薛弘都示意众人停下,手腕一翻,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长剑。那长剑,剑身幽光浸浸,隐透肃杀之气。剑格乃银蟾吞月之形,柄上缚绛紫丝线,悬了同色的剑穗。自是“晦剑”无疑。薛弘都挥剑,斩开dòng门口的障壁,领了众人出去。只见夜色之下,江水奔涌,làng翻滔天,想必是水下生了什么变故。他起了避水咒,嘱众人道:“我去寻褚闰生,你们先离开此处。”

  说罢,他潜身入水,不在话下。

  却说此时,褚闰生放任自己被江水冲卷,待回神之时,已在岸边。他咳嗽数声,呛出了几口水,缓了缓呼吸,暗自笑了起来。福大命大啊,这样都能被冲到岸上。若是一个不巧,被埋在江底,岂不丢人?

  他拄着长剑,站起身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正在此时,他却闻到了一阵幽香。他心头一惊,猛然回首,却见一匹白牛不知何时出现,牛背上坐着那少女,自是何彩绫。

  她身着杏色襦裙,穿一双金银双丝绣鞋。青丝以金带束起,平添一份清慡俏丽。她照旧撑着“弥天伞”,挽着“五行绫”,眉目之间,带着笑意。

  褚闰生也不知她此时为何到此,只是,那日大宅一别,他也没想过会有再见她的机缘。如今见了,他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来,只是低了头,笑道:“仙女姐姐。”

  何彩绫掩嘴而笑,道:“当不起你这声‘姐姐’。”她轻叹一声,“延绡常说,我法力虽qiáng,论设计布局,却连普通人都比不上。别人稍动动脑子,便能骗我。小子,你又是花了几分心思在我身上?”

  褚闰生抬眸,笑道:“不知我何时骗了仙子?”

  何彩绫垂眸,幽幽道:“我助你开元神,只是念及与你师父的jiāoqíng,救你一命。没想到,反倒害了自己人。将那些黑甲jīng骑的灵慧魄毁去的人,就是你吧?”

  褚闰生闻言,并不作答。

  “我还以为,你虽聪敏圆滑,但终是纯良之人,没想到竟使得出如此狠辣的手段。”何彩绫摇头,笑道,“如今想来,你当日来找我,也不是为了道什么别。只怕我一个闪神,你就一刀子捅上来了吧?”

  褚闰生听她这么说,开口道:“仙子可是后悔救了我?”

  何彩绫跃下牛背,笑得明媚,“那倒不是。我不是也说了么,世上哪有放着亲友不管,反护着旁人的道理。我‘太上圣盟’杀你们几位高攻,你来寻仇,再合理不过。”

  “那仙子找我做什么?”褚闰生笑问。

  “我听说,你遣了两个姑娘替你打探上清门人的下落。”何彩绫道,“你元神开后,道行一日千里,恐怕连那向来自负的徐秀白也不是你的对手。你自己出马岂不gān净利落,何必又扯两个人进来。再仔细一想,你素日狡猾,其中必有盘算。你盘算什么,我猜不出来,不过我知道,你一定能找到这里,也一定能救出那些人来。”她看了一眼那翻腾的江水,笑了起来,“真要命。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想那么多事qíng,头都疼了。”

  褚闰生闻言,小心地看了看四下。

  “只我一个人。”何彩绫察觉他的举动,掩嘴笑道。

  褚闰生也笑了出来,道:“仙子没把这件事告知李盟主?不太好吧?”

  “多来几个人,岂不又多添几个傻子?我‘太上圣盟’哪养得起那么多吃闲饭的人?”何彩绫说罢,将手中纸伞一抛。纸伞骤然变大,遮住了一方天宇,“你如今的道行,也能陪我过上几招。我特地束发穿鞋,你可赏脸?”

  她说话的语气虽然轻佻,但却不是戏言。褚闰生望着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应她。他并无跟她jiāo手的打算,可如今的qíng势却是骑虎难下。

  恍惚之间,他忽然忆起先前的梦境,忆起眼前之人,用凄绝的声音对他说:今日,我便将你剥皮拆骨、碎尸万段!更毁你元神,灭你魂魄!

  难道,他和她之间,真有如此深重的仇怨。真的要兵戎相见,至死方休?他不禁皱了眉,心头惶惑。

  何彩绫手臂轻垂,“五行绫”自她的肩旁滑落,缠在了她的手腕上。她握住彩绫,轻轻一挥,彩绫便化作了一副双剑。那双剑,剑长一尺三寸,华光五色,并五彩剑穗,绮丽非凡。

  何彩绫执剑笑道:“弥天伞下,万法归虚。我也不占你便宜,就来过过剑招吧。”

  褚闰生无奈地笑着,伸手抓抓脑袋,“仙子,呃……虽然我拿着一柄宝剑,不过,剑法这东西,我是丁点不会啊。”

  “嘻,我不信。”何彩绫言罢,执剑攻上,乃是双龙出水之势。

  褚闰生方才那句,却不是说谎。他虽有些道行,论拳脚也不输人,但剑法却是不通。他只得苦笑,起剑格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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