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时,她只觉一股热力贯通全身,方才的不适全然消失。
“丫头,我开你一魄。你需守住心神,别像上次那般妖xing大发。”梁宜嘱道。
“我知道!”绛云应了一声,她稳了稳心神,抬眸看时,就见那妖气混着幽香,慢慢渗入了客房的门fèng。
绛云也不多想,一脚踢开房门,大喊一句:“小心!有妖……”
绛云话音未落,就看见了端坐在铺上的池玄。但见那股妖气到他面前之时,被无形的障壁弹开。妖气盘桓一圈,离了客房。
池玄睁开眼睛,望向了绛云。
绛云无语。早就该想到,他有罡气护身,哪有妖物能作乱啊。她正尴尬,褚闰生和幻火被她方才的叫喊声吵醒,纷纷起身。
“哇,什么事?”褚闰生四下看看,问道。
“刚才有只妖jīng进了这房间!”绛云回答。
“妖jīng?”褚闰生皱眉,“不是吧,这么凶险?”
“已经走了。”池玄下了chuáng,平淡地回答。
“哇……”褚闰生故作惊讶,“什么妖jīng啊,为什么会找上我们?难道看我们几个年少英俊?”
“褚师兄所言甚是。”幻火不假思索,立刻回答。
褚闰生笑了起来,“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还真承认啊?”他抬眸,就见房门口有人聚了过来,想必是方才的喊声惊醒了其他住客。他立刻披衣起身,走到门口,笑道,“没事没事,我这妹妹自小梦游,惊扰大家了。”
门口的人群听得这句解释,也不多问什么,散了开来。
绛云满脸委屈,道:“我……我没有梦游……”
“我知道你没梦游。”褚闰生笑道,“不过,吓到乡邻就不好了嘛。既然现在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绛云无奈,只得乖乖出门。她想想,又觉得不甘心,“可恶,跑得那么快。哼,就不信我追不上!”她说完,快步跑出了客栈。
客栈之外,chūn雨微凉,她甩甩头发,四下察视,正要追踪。忽然,她察觉背后有人,猛地转了身。
褚闰生被她吓了一跳,本要拍她肩膀的手不自然地僵在半空。
“闰生哥哥?”绛云也吓了一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褚闰生。
褚闰生收回手来,道:“这么大反应gān什么。不就是我罗?”他走上几步,含笑道,“就知道你会去追,反正我也睡不着了,算我一个吧。”
“可是在下雨。”绛云道。
褚闰生笑笑,“小雨啊。走吧。”他说完,迈步就走。
绛云急急跟上,“可是,淋了雨不是就会生病吗?”
“没那么容易生病的。”褚闰生不以为然。
“是吗?”绛云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急急追问。
“是啊。”褚闰生笑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走了片刻,忽然,幽香阵阵不知从何而来。
“闰生哥哥,闭气!”绛云喊了一声,护在了褚闰生的面前。
褚闰生立刻照做,只见夜雨之中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光辉,那光芒飘忽明灭,如老人常言的鬼火一般。
绛云立刻察觉这光辉便是方才的妖气,怒道:“妖孽!看你这次往哪里跑!”她说完,便冲上前去,追赶那光芒去了。
“喂……”褚闰生来不及阻拦,只得看着她跑远。他心生无奈,只好笑了笑,追了上去。
道旁柳丝飞扬,于这夜雨之下,更显凄迷。褚闰生追了片刻,已然失了绛云的踪影。他停下步子,拭了拭脸上的雨水,心中也不免有了担忧。
正在这时,迷蒙的雨色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执伞而立的身影,看身形,应该是女子。
“何彩绫?”褚闰生脱口而出。
“公子,奴家姓柳,名未央。”那身影开口,声音清脆动听。
褚闰生自嘲地笑了笑。对嘛,就算打伞也不一定是那个地仙。他这个算不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过,这种时候,出现这么个女人,岂不是比何彩绫更凶险,更诡异?
这时,那女子慢慢走了上来。褚闰生立刻认出,她便是先前东集卖唱的那位姐妹之一。
她笑盈盈地开口,道:“夜雨风寒,公子出门,也不打伞么?”她说完,玉臂一慎,将纸伞撑在了褚闰生的头顶。
褚闰生退开几步,笑道:“我听人说,淋淋chūn雨能长个子,特地出来试试。姑娘不必费心了。”
那女子笑道:“公子说话真是风趣……不瞒公子说,今日东集一见,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不想如今,还能再见,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褚闰生立刻就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想了个清楚。半夜三更的有什么妖jīng,然后是那个调虎离山的鬼火,如今出来一个美人,说对他一见倾心。不是陷阱才怪!
他想了想,说道:“承蒙姑娘厚爱,不过,我自小定亲,无福消受。”
“奴家并非要争什么名分,只求与公子做一夜夫妻,还望公子垂怜……”那女子皱起眉来,哀婉道。
褚闰生正yù拒绝,那女子已然欺身上前,作势要抱。
褚闰生一个旋身,避开她,带着戏谑道:“姑娘,我虽不像师兄般清心寡yù,但也不是你说碰就碰得的。何况,你这样的姿色……”他顿了顿,道,“再修个一百年吧,妖jīng!”
那女子听得这句话,原本的娇弱一扫而空。
“世上还有你这样的男人……”那女子轻叹一声,“我本不想伤你,可你揭穿我的身份,就留你不得。”
那女子话音一落,道旁的柳丝忽然长出几尺来,缠向了褚闰生。褚闰生纵身跃起,手起铁帐诀,震开了那些柳丝。他落在那女子面前,一掌击了过去。
那女子慌忙避开,在雨中隐了身影。
四周的柳丝都平静了下来,再无举动。褚闰生静待片刻,再也察觉不到什么。他掠掠发上的雨水,笑着开口:“不是吧,这样就逃了。什么妖jīng啊,真不经打。”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绛云……”
他不再管那妖jīng,继续寻找起来。
……
☆、优伶 [三]
绛云追着那鬼火到了一处浅池,池中生着荷花,四月光景,已有田田荷叶。荷叶之中盛着雨水,如珍珠一般,甚是可爱。鬼火飘入浅池,刹那之间,满池荷花盛开,娇艳yù滴。
绛云在池边站定,怒道:“大胆妖孽!看你往哪儿逃!”她话音落时,指甲瞬间伸长。她猛一挥手,几道红光飞旋而去,碎了荷花。
荷花之中慢慢浮出了一个娇美女子,那女子含笑,福身道:“姑娘,你我同为妖类,无冤无仇,你何必穷追不舍?”
绛云双手叉腰,怒道:“亏你讲得出来!你半夜三更偷袭我主人,就是与我为敌!报上名来,我留你全尸!”
那女子柔柔道:“奴家姓叶,名唤芙蓉。今夜入客栈,只是求财罢了,并非要偷袭你家主人。”
绛云皱眉,“要财你找我家主人做什么?我家主人没有财!”
那女子笑盈盈地从怀中拿出一颗珍珠,道:“这颗珍珠,径长六分,莹白无瑕,浑圆无缺,光可鉴人,乃是‘大品’之珠,价值不菲。绝非寻常人家所有。贵主人以此珠打赏卖唱女子,想必家境殷实,为人慷慨。奴家用的虽是三流手段,但贵主人未必吝啬这小小钱财。”
绛云盯着那珠子看了半天,才忆起了什么,道:“你搞错了,这珠子是一个叫做何彩绫的恶仙的东西,我主人不过是拿了几颗。”
那女子双目圆睁,惊讶不已,“何彩绫?”
“对,就是她。你要求财,去找她去。看你也没对我主人怎样,珠子还我,我放过你了。”绛云伸出手来,如是道。
“姑娘口中所言的何彩绫,可是昔日金陵布商何富祥的长女?”那女子收起珠子,问道。
绛云皱眉,不耐烦道:“好像听说过她家是卖布的……”
“上天垂怜,若真是彩绫仙子,主人就有救了!”那女子忽然一脸感动,“姑娘,你可知仙子下落?”
“喂!你别得寸进尺,我哪知道!”绛云怒道。
“那贵主人知道了?”女子急切问道。
“你还敢找我主人!找死!”绛云一纵身,跃入荷花池内,袭向了那女子。
女子一退,化作一道轻烟,消失无踪。只听夜色之中,幽幽传来话音:“今夜之事,姑娘海涵,明日我与姐姐必然登门致歉,到时再与贵主人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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