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愿眼珠子转了两下,扬声道:“陛下此举大善, 在下赞同!”
这种刷好感的机会他当然要抓住。
辽国其他使臣齐刷刷看向他,韩倬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肩膀,脸色微沉,示意他不要乱来。
而使团负责人石坚擦了下冷汗,道:“回禀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在下无法做主,恳请陛下准许我等传信回国商议再做决定。”
元清帝此刻心情极好,淡淡道:“自然,事关两国邦交,自该慎重对待。”他扫视各国使臣一眼,“此事并不强求,若有哪国不愿也无妨,不过一旦使馆建成,两国可以此开设榷场互市,朕保证,大魏境内凡千贯以下交易一律免税,且必要时驻外大使可对本国政令军事做解答,保证诸位即刻了解各国消息。”
这一项才是最重要的,各国隔着山隔着水,彼此消息并不互通,便导致了互判有误,尤其对小国来说,如果能知道对方的真实情况,便不用小心忌惮,魏辽匈奴也一样。
虽然暴露了本国的消息,但同时换取了它国的消息,并不亏。
且这个它国不单只是大魏。
各国都不傻,一旦大魏开了头,其它国家自然也会有样学样,互相建立使馆,如此一来,很快就会整个将亚洲串联起来。
元清帝最终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各国使臣闻言果然有了意动,只是这件事不是他们能轻易决定的,元清帝也不着急,给了半个月的期限,叫他们去商议。
至于离得远的几个国家,譬如天竺大食等使臣互相看看,没有吭声,他们里面有不少并不是真正的使臣,只是来大魏经商的商人,趁着这个时候来蹭赏赐罢了。
虽然心有意动,但他们还没有能力应下这件事,于是犹犹豫豫,竟是没有人提出抗议半个月太短,毕竟一旦放宽了时限,也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得想办法回去联系到国王,然而他们根本无法保证能够做到。
元清帝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这种事历年都有不少,碍于元旦,一般都忍了下来,他这一回想要设立大使馆,也是为了让使团正规化,防止以后再有它国人来借此凑热闹。
眼下他看重的是大魏周边的国家,这些较远的可以先放一放,等使馆建立起来互通了有无,他们看到益处,自然会主动前来。
使馆的事暂且放到一边,很快到了十五上元节,是大魏极其重要的节日之一,从十二日开始,整个长安城便忙碌了起来,各家各店扎起了花灯。
为了保证行路顺畅,元清帝特意吩咐交通局对今年的花灯摆放进行了规定,并且划分出了专门的区域。
如今稍微有些钱的人家或者店家,都购买水泥铺了地,甚至学着吉祥百货,在门口搞起了促销喊话。
一时间长安城那些无父无母的孩童也找到了活计,平安度过了这个冬日,不再像往年那样冻死饿死。
等慈幼局建立起来,这样的悲剧便会越来越少。
华灯初上,暮色四合,本该宵禁的长安城在这一刻活了过来,无数大大小小的花灯一个接一个亮起,整个长安城灯火通明,宛如白昼。
坐车灯、衮球灯、走马灯、槊绢灯、日月灯、诗牌绢灯、镜灯、字灯……
各式各样的花灯遍布长安各个角落。
朱雀门前皇家搭建起来的龙灯堪称宏伟,站在朱雀大道尾端都隐约能窥见一二。
一入夜,元清帝便带着梁平安几人乔装打扮出了宫。
这一回包括贵妃,全都到齐了,几个穿越者打算借着上元热闹给梁才人办一个离别聚会。
梁才人也有心想要亲眼看一看上元的热闹情形。
出了宫,皇后便促狭笑道:“陛下不用顾及我们,有邵岩元佩跟着,还有锦衣卫,不怕出事,陛下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我们可不做电灯泡。】
元清帝面色不改地点了点头:“也好。”
于是队伍分开,元清帝和梁平安一队,剩下穿越者们一队。
离了队伍,元清帝带着梁平安直奔东市北门,他和皇叔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为了防止被朝臣们认出来,元清帝戴了帽子口罩,此时街上已经有不少人,熙熙攘攘,各种嘈杂的心声混合,吵得他脑仁一抽一抽的疼。
皇叔不知道他能听心,所以选了热闹的东市,他又不能拒绝,只能应了。
忍着头疼四顾,没有看到皇叔,正犹豫要不要揭下口罩,冷不丁肩头被拍了一下,回头瞧去,看到了一个带着昆仑奴面具的男子。
元清帝隔着口罩笑了:“皇叔。”
面具被掀起了一角,露出坚毅的下颚,果然是肃王,含笑牵起他的手:“随我来。”
宽大的袖子遮掩,一时倒没有人发觉他们的异状。
大魏上元开放不下七夕,甚至超过七夕,如果说七夕是相约出游,上元则更重偶遇,不少男女在上元彼此钟情,互成好事,一些私奔艳事,也多在上元发生。
虽说他们一个戴着口罩,一个戴着面具,没有人认得出他们来,但这样光明正大牵手走在街道上,还是叫元清帝一阵心跳,有种别样的刺激,同时握得更紧了。
肃王转头看了他一眼,隔着面具看到他眼中的笑意。
梁平安随在两人身后,默然无语。
【惨无人道,惨绝人寰,我要抗议,我也想要小哥哥。】
元清帝轻咳一声,转头朝梁平安道:“你先去醉仙楼,若刘愿到了,便遣个人来寻我,我和皇叔就在这条街上,很快就来找你。”
刘愿那里的上元任务肯定是要刷的,鉴于他的身份,只能这样假装偶遇。
“是。”梁平安松了口气,愉快地闪人了。
元清帝不是头一回出宫来过上元,但与别人,尤其是喜爱之人一起,却是头一回,从前他邀请过皇后,被皇后搪塞拒绝了。
这般牵手走在街道上,心情分外奇异。
“来。”肃王牵着他挤入一道人圈内,“陛下来看。”
上元街道上被各式各样的伎艺人占领,有表演藏火绝技的,表演吞剑的,表演杂耍的,举缸、走绳、碎石等等花样百出。
肃王带元清帝来看的,是鱼跳刀门的表演,矮桌上放着两个盆,盆中间竖起一排尖刀,表演的伎人轻轻叩击桌子,那鱼便一个个飞跃过尖刀,从这个盆落到那个盆。
“好!好!!”
“哇……”
众人看的惊奇,有不少人给了赏钱。
元清帝也凑趣捻了两枚铜钱丢了进去。
“陛下可知道这是为何?”肃王立在他身后。
元清帝还真有些好奇:“为何?”
肃王揉捏着他的手指,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些鱼如那些鸡狗一般被这伎人训过,以声音来刺激它们,一旦听到声响便会自动跳跃。”
原来如此,元清帝恍然。
看完这一项,皇叔又带着他去看别的,元清帝从前虽然出宫来瞧过,但那时太傅顾及他年纪小,亦步亦趋跟着,基本走马观花过了,甚至路上被官员认出来,实在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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