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巴巴摸不着头脑,“方画天是谁?”
“是个曾经很有名的风水大师,听说良钱踪的一个学校曾经闹鬼,就是方画天解决的。后来大概是做坏事太多,他被车撞死了——我还是在李老板的办公室里听到他死掉的消息呢,我和三姨夫七舅姥爷八堂叔他们还好好庆祝了一下呢。”
“哦……”姬巴巴了然,虽然不太厚道,但是方画天相当于他们盘缸山慈鲷鱼族的灭族大仇人了,别说庆祝了,在他坟头蹦迪都是轻的,“那你家人现在还在望月楼哎,望月楼的主人现在家破人亡,估计要被拍卖或者查封,你家人……”
“唉……”鱼拨拨忽然叹了口气,“没有阳光和盘缸山的天然灵气,我们根本没有办法修炼,不能修炼我们慈鲷鱼最多活个五六年,事实上我爸爸妈妈三姨夫他们在被关进地板下面七八年就全死掉了,有的是抑郁症有的是自然老死还有的把呼吸孔堵在玻璃上自杀死掉的,他们临死前都把身上最后一点修为度给了我,三年前,鱼池里最后一条有灵识的二表叔也死了……我都三年没跟其他鱼说过话了,要不是今天小恩公的一口凤息助我修为大增,跳出那个转轮风水鱼阵,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
鱼拨拨的话很平静,姬家父子却都听得大为触动,姬巴巴无法想象这个看上去和姬小小差不多大的少年竟然经历过那么可怕的黑暗和寂寞,却依然和姬小小一样乐观天真厚脸皮,就算是坚强如姬巴巴自己,如果被人家关进那么小的地方二十年,肯定也跟鱼拨拨那些亲戚一样要么抑郁症要么自杀了,他吸吸鼻子,哑着喉咙说,“什么凤息,是鸡息——所以这几年地板下面其实就你一个精怪?”
“恩……我再也不想回望月楼了,我看到望月楼的门我的腿就发软,我就害怕,我就……”
就想到那二十年暗无天日没有尽头的日子,就想到后来那三年更加孤苦寂寞连个说话抢食的鱼都没有的日子。耳边终年只有氧气泵的轰鸣声,头顶上哒哒的脚步声,投食口的钢化玻璃被推开时的刺耳的唧唧声,再无其他。
三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城中村的出租房里。
这个小院子姬巴巴已经租了十几年,房东大姐经常连水电都不收,逢年过节还给姬家父子送东西,大姐的儿子在国外工作,回来还追求过姬巴巴,被姬小小抡着棍子打了出去,从那以后姬巴巴倒是不好意思再收房东大姐的东西了,水电也老老实实地及时去交。
不过这会儿他们家门上正贴着一张电力公司的催费单子。
姬巴巴呼吸一滞,预感到不好,他下了车,撕下单子,皱着眉说:“不对啊,前几天刚交过电费呀……不会是又……”拿起来一看,居然欠了50多块钱,顿时眼前一黑,叽得一声晕了古切。
“爸爸!”姬小小看到催费单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他深知家里有多穷,把爸爸扶到屋子里坐好,拿着催费单子就气冲冲地出门,鱼拨拨跟在后面喊,“恩公恩公,你去哪里啊,走慢点,我这刚会走路还不稳当呢!”
姬巴巴带着鱼拨拨走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修得十分气派好看的大院子前,抬脚就狠狠地踹上了大铁门,砰砰砰把大铁门踹得震天响,门旁四邻都把头伸出来看热闹。
“小小怎么了啊,气哼哼的?”胖大婶抱着孙子远远地问道。
要搁平常她早过来帮忙了,偏偏姬小小踹门的这家是个泼皮无赖,城中村里谁说起来都撇嘴皱眉的一户缺德人家,惹不起有时候甚至躲不起的存在。
“后边的这位小兄弟是小小家亲戚么,跟小小一样俊呢。”
“可不是么,我们巴巴也俊,这一家子都漂亮——怎么和毛痢疾家干上了啊?”
“还能因为啥?你忘了之前毛痢疾家的早餐铺子,大半夜的偷偷接小小家的电,我听说上个月小小家电费足足有200多,巴巴心疼死了……”
“哎呀哎呀这缺德人家,不行我去找我男人来,不能让小小他们吃亏,毛痢疾家那几个儿子可都人高马大的。”
“对对对,我也去把我男人叫出来……”
不一会儿,姬小小的身后就聚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妇女、汉子,昨天死活要冲进去救姬小小的半大小子王超也在,他悄悄盯着姬小小秀丽的气呼呼的漂亮脸蛋,自己把自己羞了个大红脸,他爸爸跟在后面,上去给儿子的后脑勺来了一巴掌,“你瞅你那点出息!”
姬小小踹了会门,里面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就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毛痢疾家右边一座院子的墙头上骑了个七八岁的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她伸头往毛痢疾家里面瞅了瞅,眼尖地喊道:“他家有人!我看到了,毛痢疾和他儿子毛大壮在家里看情深深雨蒙蒙呢!”
姬小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从地上拿起一块大石头,蹭蹭蹭爬上旁边的电线杆子,照着毛痢疾家的二楼窗户玻璃就扔了过去。
砰!
玻璃脆了一院子,毛痢疾和毛大壮一见自家吃了亏,终于坐不住了,提着擀面杖就出来了,推开门一看,外面站了一大堆邻居,全都虎视眈眈地瞪着他,不由得气势矮下去三分,“你,你们干什么!都快吃晚饭了来我家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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