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儿,此生,我云之澈最不愿伤害的人就是你,既然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宁愿放手。尽管,那个人……曾经深深伤害了你,可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我早就没有资格了。
云之澈微微仰头,将晶莹的泪光隐藏,默默下了楼。
离斩轩推开门,屏退房中闲杂人等,一步步走向床榻。
紧蹙的眉,直挺的鼻,苍白的唇,瘦削的脸,端木尧的容颜一点点映入眼帘。
他还是如此地引人注目,白皙的肌肤透着一种微弱的粉色,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精致。
离斩轩俯身蹲在床边,卒先摸到端木尧的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震惊的神色,欣喜的目光,离斩轩忍不住将端木尧的手包裹在自己手中,低头吻上,夺眶而出的泪水无法掩饰他的兴奋。
孩子五个多月,真的是他的!是他离斩轩的!
“尧,你真狠心,竟然骗我这么久……”离斩轩轻轻呢喃,指尖忍不住探出,隔着棉被感受他肚子里的生命,半晌后,忍不住仔细描摹端木尧的眉眼,端木尧的手微微一动,抓住离斩轩抚摸他面庞的手,紧紧贴在脸上,口中迷糊唤道:“轩……”
离斩轩吃了一惊,以为端木尧已经醒转,想要抽回手,不料端木尧握得死紧,呼唤更加频繁:“轩……别离开我……我没有拿军机图……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离斩轩见他紧闭的眼微微颤动着,却没有醒转的迹象,于是放下心来,安慰地拍拍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对不起。”
这一句话令端木尧的眼角慢慢滑出泪滴。
离斩轩俯身,轻柔地吻掉端木尧的眼泪。
端木尧哽咽着蜷缩成一团,紧紧拥着棉被,呢喃:“冷……”
离斩轩连忙起身,坐在床边,将端木尧慢慢扶起搂在怀里,手腕翻转,已经贴在他的胸口,以真气帮他驱寒。
音外飘着鹅毛大雪,屋内相拥的两个人呼吸交错。时光仿佛停滞。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尧体内的寒症渐渐稳住,意识慢慢回转,他以为搂着他的人是云之澈,疲惫地睁开眼,道谢:“澈,谢谢你。”
云之澈的怀抱竟然也开始有那个人的味道了,真是……自己果然还是太过脆弱了啊……
抬眸却看见一个陌生人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那样熟悉,似曾相识。端木尧心下一惊,一把推开离斩轩,花影戒已然抵着他的咽喉,声音冷冽:“你是何人!”
离斩轩还处于呆愣状态,方才端木尧那么亲昵地呼唤云之澈令他心头仿佛扎了一根刺,生疼生疼的,可却找不到刺的所在,只能硬生生忍着,还要强颜欢笑。
“我是云之澈请来的大夫,方才你一直喊冷,所以……”离斩轩变了声线,垂脸解释。
“大夫?”端木尧狐疑地看着离斩轩,他垂下的眼眸十分熟悉,可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来,他没有放松警惕,继续问道,“那你可查出我得了什么病?”
离斩轩深吸一口气,将端木尧的病症一一列出:“心脉受损导致莫名昏厥,寒症入体导致十分畏寒,而……腹中的孩子是最大的威胁,你的体质已经不适合再孕育婴孩,所以经常会让你觉得下腹坠痛……如果执意生下这个孩子可能会令你有性命之虞。为何……”
为何不早点打掉那个孩子?这句话却是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了。离斩轩捏着手指,忍着相认的冲动。
端木尧轻蔑地笑:“倒也有些本事,不过你说的这些,其他大夫也说过。如果没有根治的方法,就赶紧拿了你的诊金离开!其他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这个人,神色举动都令自己不安,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里……
离斩轩默然,走到桌旁提笔开方:“这些药煎了服下可以减缓腹痛,对孩子也不会造成伤害,至于……”
端木尧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只是怔怔地抚着腹部,当初拓跋颜被云之澈请来帮他疗伤的时候就已经说过,这孩子会害他失去半条命,甚至会直接要了他的命,可是,即便知道,他还是割舍不下。
这是他唯一一个可以怀念那个人的凭借了。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他的心会更加空洞,活着便是行尸走肉了……
离斩轩余光一直看着端木尧,见他目光那么专注,心中一暖,他那么在乎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心里,其实还是很爱自己呢?
忽然有种冲动,想要过去抱住他,告诉他自己的歉意,告诉他所有的误会,告诉他自己也爱他,爱到不可救药,告诉他,他想与他重新开始……
离斩轩放下纸笔,走近端木尧,手已经放在鬓边,只要轻轻一扯,人皮面具就会掉落,他的真实身份便会呈现在端木尧面前……
“尧儿,饭菜准备好了,现在要用膳吗?”云之澈在敲门。
离斩轩顿了顿,将手放了下来。
端木尧瞄了离斩轩一眼,扬声道:“进来吧!”
云之澈推开门,对离斩轩视而不见,他将饭菜摆在桌上,然后将桌子推到床边,暖炉手炉都摆在合适的位置,等待端木尧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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