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名字是夙函,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每天忙于解决温饱问题的他也没理由来为拥有如此特殊的姓氏骄傲。
夙函蹲下身,撕开了面前一具尸体的衣襟。这具尸体的胸口插着一支箭,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黑红的伤口,将手伸入衣服的里衬中细细地摸索。
什么都没有,夙函失望地放开了尸体。他抬起头环顾四周,在不远处看到了两个正守在尸体边哭的撕心裂肺的妇人。其中一个正妇人用颤抖的手解开尸体脖子上带的吊饰,又马上将吊饰挂到自己脖子上。而另一个妇人则正在尸体的腰间上摸索着。
她们哭得这么费劲真是没必要,真是的,死的又不是自己家人。夙函不屑的撇了撇嘴。那两个妇人他以前就见过了,自己的同行,怎么会不认识呢。他深知自己和她们一样正做着违背道德的事,却完全没有痛恨自己所作的勾当的意思。他是拾荒者—专门捡拾士兵生前佩戴的值钱的东西,变卖掉,并以此过活的人。夙函站起身,轻松地踢开了脚边的尸体。他做这动作时在完全没受到内心的谴责,仿佛踢开一具没有利用价值的尸体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在思考,是不是应该在这些妇人前跑去更靠近军营的地方去搜刮一番。
他不敢太靠近军营,因为,如果负责清理残骸的后勤兵看清了他做的勾当,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或者更加残酷地惩罚他,惩罚的方式,他不敢去想象。
而后勤兵不会离开军营太远,他们没有收拾整个战场的必要,把军营附近收拾干净也仅仅是为了让还活着的人不必每天对着周围腐烂的尸体反胃。
所以,拾荒者和后勤兵,双方在无意中划出了一条界线,互不逾界。
夙函仰头看了看东方的已经开始泛白的天空,暗自安慰道,没事的,还有一点时间,小豪和小丽还在家里等着他呢,如果能找到一点值钱的东西,他们明早就能喝到新鲜的粥了。
小豪和小丽是他收养的两个孤儿,他们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一想到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收获的话他们会饿肚子,夙函疲倦的身体仿佛又充满了力量。
于是他抬脚越过了那道无形的边界,踏入了让他无比后悔进入的境地。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君,之前在兔子那做客,现在来找墨墨啦————
夙函失望地踢开了第八具尸体。他今天的收获除了早些时候翻到的一枚锈掉的铜牌,居然什么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没有。他已经离军营很近了,想再靠近一点而不被哨兵发现根本就是不可能,难道今天只能失望而归吗?
就在夙函失望叹气时,他看到了不远处小树林前的石碉堡上坐着个模糊的人影。他既没有像士兵那样穿盔戴甲,也不像拾荒者一样裸露着四肢。在这种时候安然坐在军营附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呢?夙函像被深海中鬼灯鮟鱇头上亮着的小灯吸引过去的小鱼一样,神鬼差使般地向人影走去。而坐在石上的那人也转过了头,夙函能看到他正友好地向自己挥手。
待到夙函走到那人面前时,夙函才在清晨的微光下看清那人的面容。
“呃!大哥哥你真好看……”夙函惊叹道,他情不自禁地用手摸了摸面前人的脸,而那人也没躲开,任由夙函脏兮兮的手在脸上乱抓着。
夙函过了把揭油的瘾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像白痴一样张开了,他连忙闭上嘴巴收回手,看到大哥哥的脸上沾了些灰土,夙函内疚道:“对不起……把你的脸弄脏了……我帮你擦擦吧?”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类似手帕的东西。
“没关系,我不在意。”大哥哥抓住了夙函的手,望向了夙函的眼睛:“你这孩子真可爱,是从哪来的?多大了?”
夙函被他的眼睛盯得有些不自在,大哥哥微笑时的眼睛是半眯着的,皱起的下眼睑红红的仿佛透着疲倦,而这双眼睛却充满了魅力锁紧了自己。
见夙函不说话,大哥哥继续说道:“早饭还没有吃过吧?如果不介意,我这有块糕点,就给你吃吧。”
夙函看了看大哥哥手上用油纸包好的糕点,他从溢出的花朵清香判断出,这是一块桂花糕,自己以前在集市上看到过却一直舍不得买。“谢谢!”夙函接过了糕点,抓在自己鼻子下贪婪的嗅。
大哥哥满意地看着夙函接过了糕点,伸出手揉了揉夙函的脑袋:“这是桂花糕,喜欢么?你的家人有没有给你买过?”
夙函抿了下嘴唇,他不想大哥哥怀疑自己的身份,于是他轻松地扯了个谎:“买过啊,我每个月都能吃到呢。”
“是嘛。”大哥哥笑了下,继续关心道:“你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哦?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到军营来?”
夙函最怕别人问他这个问题,所以问题的答案他很早以前就编好了:“家里的小羊羔跑丢了,爹爹发现了便让我出来找,免得来晚了被人抱走。”
“这样啊。真是个乖孩子。”坐着的大哥哥伸出手刚好能够到夙函的肩膀,他拍了拍夙函的肩,道:“那你快去吧,回去晚了你家人会担心的。”
“嗯,我走了。”夙函转身向大哥哥道别,又突然想起如果再见到大哥哥是否能得到另一块桂花糕,于是夙函期待到:“我们还能见面吗?”
52书库推荐浏览: 北棠墨 生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