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三叔,多谢四叔。”
古骜感到了肩头的柔软温暖,不禁侧眼看了一眼依偎在怀的佳人,却见她那妖娆妩媚的神色,在三当家和四当家随着梅昭离去的那一刻,骤然黯淡了下去,寥落成了一股带着阴沉的疲惫。她轻轻推开了古骜的怀抱,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古骜扫视了一周,见众匪都被几位掌事人带走的带走,散去的散去了……这便跟着梅隽下了高台。她引着古骜来到了一处休息之所,对古骜道:“小郎君,我身上有些伤,先进去处理了,再来陪你。”
古骜有些心疼地道:“你快去吧。”
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古骜望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没有回神。过了一会儿,那虞家部曲与典不识两人挑帘进了舍内,奉予古骜一杯热茶,古骜端起那方沁脾温热润了润喉,这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古骜想了想,道:“帮我拿笔来。”
“是。”
古骜修书三封,分别给予父母、吕谋忠与虞君樊。古骜在给父母的信中写到,虽然自古都说媒妁之言,可今日情况紧急,不由分说,还望慈父慈母谅解儿子不孝,今后定带新妇上门敬拜父母。
第二封信古骜写信给了吕谋忠,言及自己已深入匪寇之中,虽历艰险,然招安一事该无大碍,但需要陈村学子兴夜来援。
第三封信古骜写给了虞君樊,告诉他自己即将成婚,仓促之间,无法邀他赴宴,甚感遗憾。并感谢他相送典不识来出龙山,另外,古骜还第一次在信中向虞君樊求助,希望相借精锐部曲百人。
古骜做完了这些,梅隽正巧也包扎了伤口,换了干净的衣衫来到古骜小憩的房舍中。她自忖山野女子,从小喜刀耍枪,本没有将男女礼仪放在心上,这时进了屋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古骜对面,倒是那虞家部曲与典不识见她来了,回避般地退出了屋子,将时间留给她与古骜。
梅隽开门见山地道:“我阿弟去给我们布置新房去了,我现在问你几件事。”
古骜点了点头:“请问。”
梅隽问道:“小郎君,你在汉中郡是个什么职位?”
古骜道:“我是吕太守的使节。”
“那你手下有多少人马?”
古骜道:“适才我麾下那员大将你也看见了,除他之外,我还有二十余部下,都是治理之才。”
梅隽有些忧心地道:“你没有兵马,明日二叔三叔,若是挟你要高位,要做统帅,你怎么办?”
古骜道:“小当家手上有多少兵马?”
梅隽想了想,道:“三叔四叔的兵马多,每人都有万余,阿弟与我则……”话音未尽,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匆匆来报道:“小娘子,拜堂的地方备好了,当家唤你去呢。”
梅隽闻言,看了古骜一眼,古骜微微颔首:“你去罢,我不久就来。有什么话,我们晚上慢说。”
梅隽点了点头,便跟着那人一道去了。古骜典不识叫了进来,问道:“信送出去了么?”
典不识颔首道:“那虞家的已去了,说驿站不远,若不出意外,他明日卯时之前就能回来。”
古骜放下心来,叫典不识坐下了,将今日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向典不识分析了一遍。典不识笑道:“大哥这就要成亲了,幸好我来了,我不来,可不就错过了么!”
古骜亦叹道:“这就是缘分,你不来,我怕是还娶不到梅姑娘呢。”
“……这么说,我对大哥,还挺有用罢?”典不识嘿嘿地笑了一声,古骜看了典不识一眼,缓声道:“可不仅是有用,我们是兄弟嘛……我还记得,我刚去陈村时,发生的那些事,仿佛历历在目,那会儿你总冒冒失失,我又总念叨你。从前又如何想得到,如今这一转眼,我居然就要成亲了……”
典不识点头道:“是啊,时间过得真快。书上不也说么,白驹过隙,日月穿梭。”
“难得看你这么文绉绉。”古骜微微勾唇。
“我也是念过书的人哪!”典不识拍了拍胸脯。
古骜笑了起来,在这样一个四周敌友不明的危险四伏之夜,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与典不识在陈村朝夕相处时,那弥漫在身周,那如兄弟般的温暖。
又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方有人来请古骜过去。古骜带着典不识,跟着来者,来到了今夜原本为夜宴而准备的寨中大堂之内。只见里面已经排排整整地燃起了新的火把,适才凌乱狼藉也被一扫而空,桌上的珍馐不算美味,却也是现在寨中难得的佳肴了。寨中大头目,小头目一等,全都坐在堂中,听见门声,皆望向古骜。
——貂裘锦衣,英武俊朗,器宇非凡。他们从未见过气质如此出彩之人,适才在高台上火把明耀,令人炫目,让他们无法看清此人样貌,而如今堂内一面亮敞,倒令许多人举首引颈而望。
而此时古骜的目光,则落在了台上正中的那袭红衣之上……她的容颜被一张有些破旧的红布盖头盖起,一身红裙更看得出临时拼凑而成的痕迹,只有雪白的手腕与脖颈之上,所佩戴的华贵黄金首饰品,在烛光之下,熠熠生辉,方令她一身新娘装扮,不至于太过寒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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