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田姑娘闻言,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二狗子忙支起身子,安慰道:“不哭!不哭!你不是胖子行了吧!”
田姑娘这时哭上了劲头:“呜呜呜!窝就是胖纸!窝就是胖纸怎么昂?”
二狗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喜欢欺负这个小肉团似的姑娘,仿佛撩拨她,令她生气,自己就能得意一般,可如今田姑娘真被他欺负哭了,二狗子又心疼愧疚起来,不自觉地就学着她漏风嘴道:“胖纸就胖纸!胖纸怎么啦?!胖纸也是小美人!”
田姑娘闻言一时间止住了哭声,眨了眨泪眼,怔怔地看着二狗:“真哒?那古家大哥哥费稀饭窝嘛?”
二狗子想了想,实在觉得太违心也不好,就道:“我看……怕是不会喜欢……”
田姑娘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古氏正在外面打水呢,这时听见房里的哭声就喊道:“狗儿!你怎么又欺负田姑娘啦!”
二狗子忙道:“我没有!”
田姑娘听他抵赖,又哭得更大声了。
二狗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地对田姑娘道:“哎呀!古家大哥哥不喜欢你!我喜欢你嘛!……我、我喜欢你还不行嘛!”
田姑娘这才渐渐抽噎了几声,朦朦胧胧地睁着泪眼,问道:“泥为嘛稀饭窝?”
二狗子看着眼前田姑娘我见犹怜的模样,忽然就鬼迷心窍地道:“我就喜欢胖子,你圆滚滚的模样,实在可爱。”
田姑娘当场愣住了,她眨了眨眼,转身一溜烟地拔腿就跑了。
二狗子看着田姑娘如风般远去的背影,心道:“不好,这下说错话了,让你管不住你的嘴!”
……
……
……这些都是往事,暂且不提。
话说回来,这日田老爷带着田松、田柏来给古贲念了古骜的信,田老爷见古贲沉默着,半晌不语,便忖度地想:“哎呀……古骜这件事的确是做得太不像话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亲怎么能自己定夺呢?定是古老先生因此生气了,我得安慰几句……况且古骜既然当得了山云子的学生,我还以为他多大出息,能娶个高门大族的世家女,没想到怎么娶了个山野女子,还是手下有兵有将的?别说委屈了古骜,这更是委屈了我家闺女啊……竟要在那般女子之下,去做小妻……”
田老爷刚愿开口宽慰几句,古贲却忽然嗬嗬地笑了起来,他杵着拐杖有些费力地站起身,古氏忙上前一步搀扶住,古贲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垂着眼,语气中却不乏兴奋之情,连连道:“好!——好啊!从今往后,我儿也是统御一方、有兵马之人了……”
田老爷不明就里,忙恭敬问道:“古先生,这是何意?还望您开解一二。”
古贲抚须笑道:“河间郡也不过有守军十万……我儿此番,便尽收精兵七万!”
田老爷这才回过神来:“哎呀……这……这真是喜事啊!”
古贲仰头怆然道:“……苍天有眼,小儿辈大破贼!”
从那日起,古贲每到夜深,便恢复了看星象之习惯;可这些年他渐渐老了,眼睛也越来越不好使,常常仰目而望,却看不已清星星的模样……
这日他一如往常般,老态龙钟地走到院子里,被古氏搀扶着,坐到树下。
“你进去罢,别凉着。”古贲对古氏道。
古氏知道古贲饭后,通常都会想一个人在树下坐一会儿,便也不打扰,识趣地转身回屋了。
古贲在一片荫蔽的阴影遮蔽下,举目而望——不知为何,原本模糊的视野,今天却异常清晰起来,一开始,古贲以为自己看岔了,不由得揉了揉眼,又径看了半晌——
果然是——
月入太微垣地,
紫微由明霎暗。
——错不了。
古贲抽了口气,这才中气十足地朝屋里喊了一声:“夫人!”
古氏在房中被吓了一大跳,这时闻声忙跑了出来,却看见古贲正坐在月光下笑着。古氏被惊得不轻,待走近了,古氏心中更是讶异,却见古贲脸上挂了一个笑模样,可闭着的眼,中却流出泪来,古氏有些惊慌地道:“老头子,怎么了?”
只听古贲嘶哑地道:“夫人,给我备酒!”
古氏忙点了点头,匆匆进屋端出了酒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头子,身子还好吧?”
古贲没有说话,打开酒葫芦的盖儿,仰头便咕嘟咕嘟地喝干了葫中佳酿,古贲舒出一口气,道:“酒好,月也好。”
古氏这回总算听懂了,便应道:“酒是田夫人过年那会儿着人送来的。”
古贲悠悠地道:“杀我妻儿之仇人,今日死了。”
“什……什么……”古氏不明就里。她不知道古贲从前娶过妻,亦不知他四子三女六个妻妾全死于秦王屠刀之下,这时便不知所以然地怔怔看着古贲。
只听古贲微微一笑:“祖龙死而地分,天下……要大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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