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歆打断道:“……我很好。”说着他仰头对古骜道:“你坐么?我有话与你说。”
古骜点了点头,坐在了怀歆身旁,怀歆道:“你看那边,黔中郡随着虞太守来的那几位将领,有一位是世家子呢,我听说,他也是靠着军功才做的兵统。”
“是那位穿着青衫的么?”
“就是他。”怀歆点头道,“你一眼也看出来了,他与这周围格格不入。他是世家子,愿意来这里,不是想抗戎,就是愿意‘平士庶’之人。”
古骜已猜到怀歆要说什么,便依势问道:“依怀兄之意?”
“此番,改的不仅仅该是军制啊……世家中人,愿意抗戎的多,愿意平士庶的,亦不是没有。得有个总纲,能不分出身,招降纳叛,日后随战编入政僚与军队。汉中军改制,牵一发而动全身,本就该是全局之动,全局之变,纲在全局,目在军中。之前汉王称王时颁布的那些举措,乃是人心之基,可若要细处着手,还要再论。”
古骜道:“我也正有此意,你今夜若是无事,不如留宿府中,我们详谈。”
怀歆点点头道:“好。”
第117章
与怀歆说了几句话,古骜便作别,端着酒来到叶雄关所在席间,众多汉中兵统都起立行礼道:“汉王!”
古骜笑了笑:“都坐。”说着古骜亲自给叶雄关满上酒:“老将军此番卫汉中,御五王,劳苦功高,本王敬老将军一杯。”
“不敢当!”叶雄关一饮而尽,古骜亦然,古骜道:“我听说,诸位在备战抗戎之事上,遇到许多困难,不知诸位可否与我讲一讲?”
其中一人道:“禀汉王,征戎地,乃是天下人盼望的,我等哪里敢置喙,只是正如汉王所说,这粮草、军备,都仰赖着我们汉中自备,兄弟们心中倒是有一些不平之气。”
古骜道:“你细细说来,究竟有哪些不平之气?”
“其一,汉中众多大族,原以为备战五王袭击之后,便能一劳永逸,没想到还要征伐戎地,戎地是世家丢的,跟咱们汉中有什么关系?咱们凭什么给世家做嫁衣呢?这么一想,各县摊派的粮可就难收了。不像五王来时,众人踊跃。”
古骜道:“其二呢?”
“其二,那便是军备难筹,亦无战马,出戎地尚需冬衣,又是一笔开销,许多人说,照这个样子,都是搏命,还不如去打世家呢,打世家有的是金银财宝,南方还暖和,北上又是何必?”
古骜问道:“有其三么?”
那人道:“再要往琐碎了讲,还有许多,以上不过是两个大头罢了。”
古骜点了点头,这时另一人道:“汉王,我有话说。”
“请讲。”
那人道:“汉王,我们寒门被世家欺压多少年了?我看抗戎就是一举翻转乾坤的手段,到时候只要我们能下戎地,扼住北方要塞,高屋建瓴,便能俯瞰世家,从此天下强弱之势由此翻转,因此我决意抗戎,我部粮草已在筹备中,明年开春只等汉王一声号令,北出天水,万死不辞!”
“好!”古骜赞许地点点头,又问叶雄关道:“依老将军之意呢?”
叶雄关道:“今日汉王赐酒,老臣也就斗胆说两句。抗戎是好,在天下人面前扬名立万,那是咱们寒门,多少年来都求之不得的事!老臣也知道,当时汉王禀奏朝廷,说抗戎一切军务事汉中自理,也没找朝廷要饷,便是怕世家插手,最后坏了寒门大计!可是这抗戎,不是驱五王,艰难险阻,高山万仞,如何让汉中之人人人想抗戎,愿抗戎,乃是今日该筹谋之事。”
古骜叹道:“老将军言之不差啊,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汉中军为此次抗戎,得有所改制,否则入戎地,的确是艰难。改制之事,日后还要多与叶老将军并诸位将军商议,目前依我之意,我想将北军二只部队,都编入抗戎义军,到时候再邀诸位前来定策。”
叶雄关道:“汉王为寒门取义,殚精竭虑,臣等静候汉王差遣。”
古骜举杯道:“我与诸位,为汉中饮。”
“为汉中饮!”
又与叶雄关说了几句话,古骜来到虞君樊座前,笑道:“君樊。”
虞君樊亦微笑道:“汉王,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都是黔中巴蜀地的青年才俊。”
那几位道:“虞太守过奖了。”又作礼道:“参见汉王!”
“酒宴上,没那么多虚礼,”古骜摆了摆手,道:“都坐。君樊向来有慧眼识才,本王信得过。本王听说,诸位也都是以战功立身扬名,佩服!来,满上酒,本王与诸位喝一杯。世庶不平,天下难安,诸位走在前列,难免有腥风血雨,其勇不可谓不佳也。”
古骜与黔中郡众人喝了酒,这才走到古贲与田家所在的席间,古疆大声叫道:“爹爹来啦!”
古骜将酒盏递给身后一直跟随添酒的仆役,笑着一把将古疆抱进了怀里,“哎哟!长胖了!”
古疆奶声奶气地道:“……爹爹,你何时能陪疆儿玩?”
古骜道:“爹爹有大事要做,等你长大了,也来帮爹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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