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君樊点了点头,看着古骜走出了房门,虞君樊这才伸手轻轻地拔下头上的簪子,乌发立即垂了下来,一直到腰间,虞君樊解开腰带,外袍敞开,他一边向屏风内转去一边脱下了外袍。古骜在门外顿住脚步,回头看见了衬在烛光中清影。
想到了虞君樊的推拒,古骜在心中道:难道果然如父亲说得那样,是我逼得太急了么?
这么想着,古骜却又被虞君樊那映在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所吸引了目光。
虞君樊从前赤裸上身的样子,自己明明早就看过,可为什么这次却在心中有了不一样的涟漪?回过神的时候,虞君樊已经转入屏风中了,里面响起水声。
酒的后劲在古骜脑中嗡嗡作响,古骜这几日本就操劳,被改制扩军一事撑着的精神,这时在暂时放松下来的小憩中,似乎带来了一阵无法抵抗的疲惫。古骜自回了房间,也喝了醒酒汤,没有沐浴,不过洗了脸,擦了脚,便上床睡去了。
在他尚未深眠的浅梦中,他想到了世家子从义军抗戎,想到了改制已决,又思及下一步的打算……然后,他想到了虞君樊……
醉意阑珊,绕住了心绪。
也许从一开始,从他希望虞君樊和自己戮力同心起,心的那方角落,在不断试探的背后,便隐隐有着一丝渴望,那是一种内心最本能的情愫,征服。不知是汉中改制皆大欢喜的结局,喂饱了自己得寸进尺的胃口,还是他确然陷入了爱情,古骜发现自己对于虞君樊渴求更多起来,他希望占有……
占有,是什么样子呢?
让他完全属于自己么?
可虞君樊不仅仅是情人,他还是手握重兵,雄踞一方的诸侯。
占有他的背后,似乎烧起了一片烈焰,里面若隐若现的火光中,夹杂着金戈铁马,那金戈铁马的争鸣之声,渐渐嘈杂起来,将古骜最后一道思绪也淹没了……
脑中响起一声断弦暗哑……
云山下月朗风清,月下倾心相交,是啊,他们是知己呢……
迷迷糊糊地消散了渐渐远去的念头,古骜沉沉地睡了过去。
窗外,是一片苍茫的大地。雪,又开始渐渐飘落。在这漆黑寒冷的暗夜中,屋外呼啸着寒风,漏入轻许,至于虞君樊屋内,他正将自己浸入浴桶中,用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身体,那漏入的寒风让他打了一个寒颤,醒酒汤在腹中仿佛起了作用,那寒意带给神智一丝清明。
在宽大的浴桶中,虞君樊曲起了膝盖,一个侍女上前,问道:“大人要加些热水么?”
虞君樊摇了摇头,却说:“把窗打开。”
“是。”
寒风灌入,带走了炭火与热水在房中积酝的暖汽,虞君樊深深地呼吸这入窗而来的冷冽,抬首而望,却见窗外雪夜的月,被包裹在一层层的云朵中,发出晕黄的,黯淡的光。
虞君樊想:若是征戎,便再没有这般闲情逸致了吧。
是啊,要征戎了呢。
卷五 挥师平戎
第123章
紧锣密鼓的战备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初春。
初春的郡城外,排列着萧萧的兵甲,只见旌旗猎猎,天空中一只孤雁飞过,更衬了天高地远,湛穹苍茫。
风呼啸而过,远远望去,只见那一排又一排提刀带剑的披甲将士,从郡城外的大道上,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远方,他们的步伐严肃而威整,望上去似乎声势浩大。
按说如此气势如虹,征戎定会无往不胜;可若有人细心看去,却会发现,这些即将出天水征伐北地的将士,竟没有一人座下有战马!
汉中的百姓这些日子里,都夹道看着汉中军在城外大张旗鼓地誓师,祈拜祭天。
那架起的高台上,几位军统训话之后,陈江上前,朗声读出一篇出战的檄文,他的声音铿锵,随着汉中将士不断地从城内踏步而出,越来越高亢。
念毕再三,陈江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叫来一个陈家子,继续念了下去。
檄文中的字句,被义正言辞地朗诵了一遍又一遍。
台下喝酒壮行的军士,换了一拨又一拨。
砸在地上碎碗,落了满地。
义军出城的队伍,从早上,一直走到夜晚,汉中郡城的大门一直未曾关闭——围观的百姓都叹道:“哎呀!这次去北地的兵,真多呀!你看,就出城便走了一天一夜!却还没有走完!”
如是五日,汉中郡城附近,许多丢了农活来看热闹助威的百姓渐渐散去了,回到田里都互相说着自己的见闻:“……原来我们汉中有这么多兵甲!好威风呀!”
而就在汉中郡城大张旗鼓誓师的时候,通北地的天水一线,早就千里赶来了戎人骑兵。他们赶着羊群和牛群一路随行作为补给,与汉中北面崇山峻岭之险关中的汉军,遥遥对峙,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多天了。但凡此处开山门启关,出抗戎义军,戎人便打算在天水北侧的窄道中,伏击之。
……为何是十多天呢?
因为汉王在一个月前,就昭告天下,说愿率三十万义军征戎,出天水,已经算好了吉日吉辰吉时,便是下月初三,希望各郡郡守能心怀社稷,当日派使节来劳军慰行。
这个消息不仅传遍了四海,亦传到了戎地。戎太子獾狄与废太子獾狁,原本正纠集了全域兵力,在朔方交战正酣,正是因为大雪封山,这才休战,开了春本准备再分个上下,却不想四处都传来了‘中原汉王要在下月初三出天水,征戎地’的战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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