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沐说:“应该的。本来这次你就不该出来的,在家多陪陪嫂子。”
三宝说:“没关系,家里有我娘和四喜照顾呢。”
“对了,四喜也有十六了,怎么还没成亲?”颜宁想起来那个很好玩的小妹妹,“不是说早就订了亲?”
三宝撇撇嘴:“四喜的姑爷去年得了肺病,他们倒是想让四喜去冲喜,我们压着不愿意。先将病治好了再说,晚嫁的闺女总比守寡的小媳妇好。”
“说的也是,咱们也不是养不起闺女,不让四喜去受那个罪。”
“倒是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成亲。”三宝看了他俩一眼。
“呵呵,我这不是穷嘛,没有姑娘愿意嫁。”杨沐打着哈哈笑。
颜宁说:“倒是有不少上司明里暗里要找我做女婿,我不敢娶啊。”
三宝问:“为啥?这不是挺好么?”
颜宁笑起来:“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穿金戴银、锦衣玉食,十指不沾阳春水,我娶得起养得起么?就凭我,每个月七石半的俸禄?”
三宝说:“娶了人家小姐,老丈人免不了提拔你,帮衬着,总不至于担心衣食吧。”
颜宁说:“这点自尊心我还是要的,要是娶了亲,吃穿用度还需老丈人接济,我岂不是要一辈子仰人鼻息生活?”
三宝不作声了,的确,以颜宁的才气和傲气,是绝不肯受这委屈的。
半晌没出声的杨沐问:“那你怎么拒绝那些上司?”
颜宁嘿嘿一笑:“躲,然后就是搪塞。对于一个不想往上爬的人,最不怕就是得罪人,大不了他们将我外调,我正求之不得。”
三宝听得直冒汗:“别人都想往京城里调,你倒好,反倒想外调。”
颜宁说:“我就这么大点出息,乡野小民,自在惯了。当初我祖父也是因为不爱受束缚,才辞官归田的。”
“活得自在最重要,要是真不想为官,那也辞官得了,总不会饿着你。”不用想,说这话的必定是杨沐。
“嘿嘿。我就知道杨沐对我最好了。不过现在也没必要,每天看那些上司们互相弹劾,觉得挺有意思的。”
三宝来了兴致:“哦,怎么个弹劾法?”
“就是那些不同派系的官员,今天写折子弹劾这个,明天又被那个弹劾回来,像斗鸡一般好玩。”颜宁笑起来。
杨沐说:“你怎么看得到那些折子?”
颜宁说:“我们翰林院主掌制诰、史册、文翰之事,这些都要抄录备案的。”
杨沐问:“你知道这些,不要紧吗?”
“我们不属于六部管辖,直接对皇上负责。”
三宝说:“哦。那不是个肥差么?不会受人排挤?”
颜宁撇撇嘴:“翰林院最高的翰林学士也就正五品,能肥到哪里去?只有入了文渊阁的翰林,得了皇上的赏识,那才是真正的肥差。”
三宝说:“那就是说你有一天也会成为翰林学士?”
颜宁哼一声:“谁知道呢?也许等我熬到头发花白了,就能当学士了。”
杨沐默默听着,不知道说什么,他一抬头,就看见前面树丛后露出的建筑飞檐了:“到了吧?”
颜宁一看:“哦,是的,前面就是圣光寺。据说圣光寺的菩萨特别灵验,京城许多信男善女都来此烧香求佛。”
转过一片枫林,眼前视野一宽,只见重重叠叠的建筑呈现在眼前,寺前的空地上,都是烧香拜佛的人,好在不是初一十五,人流还不至于拥挤。人群中多是妇孺,鲜少有男子。
“嘿,你们看,那个西瓜小孩!”三宝叫他俩。
两人顺着三宝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那个孩子和他父亲排在前去烧香的人流后面,那孩子仰着脑袋四处打量周围的人和场景。
颜宁说:“我们也去烧一炷香吧。”说着走到那孩子身后,杨沐和三宝跟上。
那孩子一回头,就看见他们仨了,露齿一笑:“西瓜叔叔。”
颜宁:“……”
那父亲听见孩子这么叫,回头来,挤了个笑脸来打招呼。
三宝跟那孩子说:“娃娃来烧香?”
那孩子点头说:“嗯,帮娘来还愿。”
三宝又问:“那娘呢?”
孩子瘪瘪嘴,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东西:“娘病了,来不了。”
三宝没有再追问,很明显,孩子的母亲病了,将希望寄托给神佛,让夫君带着孩子来烧香。
颜宁几个烧了香,去后面斋堂领取斋饭,每领一份,就往旁边的功德箱内投几枚大钱。杨沐悄悄地问:“这里的斋饭还要钱的?”
颜宁压低了声音说:“说是不要钱,但是人人都很自觉地给钱,你没看那功德箱旁立着一个念经的大和尚?”
杨沐了然:“哦。”
颜宁又低声说:“这京城的和尚,都比我们家乡的势利。”
三人吃完饭,也没在这著名的圣光寺中逗留,往来时的小路返回到山道上。在八角亭里又看见了那对父子,此刻他们正在啃面饼,面饼有些干,那孩子要去喝旁边的泉水,父亲不让,说是水中有虫子。颜宁从杨沐身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水囊:“孩子,给你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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