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快起来,出了什么事吗?”石氏担忧地问道。
王氏并不起,而是直直地跪在那里,眼泪从眼眶滑落下去,一字一句道:“王氏王怜,景义十年嫁入端王府,如今已是六年有余。王怜不孝,这六年来,王府后院都未曾替端王诞下一子半女,致端王府至今无后。这几日,妾身闭门一直在想这件事,羞愧难当。而今日,昔日赵清离又回王府,王爷一直对他用情至深,妾身惶恐,这后院之事,恐难掌控。今日来,便是来向太皇太后您请罪的。妾身没有做好这端王妃。”
石氏听了王氏的话,心中一惊:“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妾身不知其中缘由,但是王爷已经认了他的身份。”王氏道。
石氏用右手撑着脑袋,眼睛微微闭起,雍容的脸上带着一些烦闷,过了片刻,才睁开眼道:“怜儿,这与你无关,怪只怪那人太厉害。辞儿的性子……”石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自有分寸,便随他去吧……”
王氏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她的手悄悄地握紧了,抬起头,面容坚毅道:“母后,怜儿自知自己的责任,若是怜儿做了什么事,也是为了端王府好。母后,请您记住怜儿今日的话。”
王氏说完便告辞离去。太皇太后坐在坐塌上,突然觉得头有些发疼。她虽然没有想过要对他做什么,王氏的话仿佛一粒种子,种在了太皇太后的心中,渐渐生根发芽。
石氏并没有见过赵清离,只见过他的画像,在她的印象中,那便是个狐媚子,而且还是个男狐狸,别无所长,装柔扮弱,整日只知哭哭啼啼博取怜爱,凭着一张脸,迷惑了她的儿子。当年太皇帝身边也有几个狐媚子,石氏对这种人简直深恶痛绝。只是赵清离这只男狐狸,似乎比太皇帝身边那几只更厉害。
王氏回了端王府,便将自己关进了院子里,与她一起在里面的,还有陈页。王氏拉开了床头的抽屉,找到一个装满胭脂的瓶子,她拿了出来,看了许久。这里面装得并非胭脂,而是一种毒药。王氏看了片刻,突然痴痴地笑出声,似疯癫,似入魔。片刻后,王氏才将那瓶子递给陈页。她趴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不想要他活。”
陈页看了她一眼,他知她心意已决,再劝无用,便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王氏坐在床边,红唇如焰,手里拿着红色的绸布。她尤记得,新婚之夜,他将她头上的盖头掀去。她抬头,便看到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她的脸不由得红了。
——
赵闯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便给自己收拾出一个小包裹。赵闯想了半日,终于想出了解决的办法。他的计划如此:先偷偷跑出端王府,然后在京都之中隐藏一段日子,趁机救出老二,最后和老二一起逃出京都,回到谭云三州,继续做他的土皇帝。
计划十分美好,可惜赵闯没有足够的运气。当他推开窗户,想要跳出去的时候,就看到窗口处站了一个人。赤青依旧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是赵闯见识过他的厉害,知道这人狠起来丝毫不让。赵闯这人,从来都是恩怨分明,别人对他好,他便对别人好。赤青一直看不起他,所以那一路上,他才处处为难赤青。
赤青从窗户跳了进来,然后打开正门,赤玉走了进来。赤青板着脸还算镇静,赤玉则十分不自在。这位性急的姑娘还没从那野蛮恶心的土匪突然变成主子深爱的人的惊变中反应过来,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眼光却不断地朝赵闯身上瞄。赤青和赤玉是从小跟在端王身边的,但是赵清离在端王身边的那两年,这两人并不在端王身边,赵清离的名字,也隐隐听闻。只知他是端王挚爱,其余却不甚清楚了。小姑娘身上的趾高气扬消失了,好奇,忍不住想要探知。
这两兄妹眼中的鄙夷消失,反而带上一种惶惑。因为端王下了命令,任何人都不可对赵闯不敬。赵闯,俨然从一个阶下囚变成了半个王府主人。
赵闯看着赤青,突然觉得十分有趣。赤青身上其实是带着傲气的,对着自己厌恶的人,还要做出这样的恭敬地模样。赵闯越想越开心。
赵闯眼珠转了转,似笑非笑道:“哟,这……这不是那废了老子筋脉的那人么?”
赤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跪了下去,腰背依旧挺直:“属下名赤青,赵公子可直呼我名字。今日属下是来赔罪的,那日是属下的错,属下愿受赵公子责罚。”
“老子可不敢,万一你记着仇下次再废了老子另一只手怎么办?”赵闯道。
赤青勉强露出一个笑:“属下不敢!请赵公子责罚。”
赵闯道:“老子正缺一匹马。”
赤青道:“赵公子喜欢什么样的马?属下马上去马场找。”
赵闯扫了赤青一眼:“老子瞧你正好,这腿脚也十分利索。”
赤青的脸色已经铁青,赤玉已经忍不住,冲了出来,大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哥?”她杏眸圆睁,瞪着赵闯。
赵闯换上了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这马也不急,老子刚刚想起,老子正缺一个媳妇。”说完便朝着赤玉的胸上扫了两眼。他如今这副容貌,做着这动作,俨然又变成了那无耻的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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