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道:“不必了,你我是敌非友,没甚么旧可叙。”白离毫不动气道:“江大侠直情径行,与小弟恐怕深有些误会。无妨,日后总有机会可冰释前嫌,到时再与二位相聚不迟。”言语之间分外客气。江轻逐与秦追均知当日白离也在天剑山庄,对发生之事知之甚详,如今却做出这番客套之举,只怕另怀鬼胎。白离见二人对他提防,不以为意道:“小弟来得匆忙,又有镖在身不得自由,不过有件薄礼要赠与秦大侠,万望秦大侠收下。”秦追本欲推却,白离却已向楼下喊道:“文秀,将那包袱中的东西送来。”楼下应了一声,不多时便听楼梯声响,一个膀粗腰圆的彪形大汉捧着个锦缎包裹的长形包袱。江轻逐瞧那姓文的镖师长得如此五大三粗的模样,却叫个女孩儿似的名,着实有些好笑。文秀手捧包袱送到秦追面前,白离道:“小弟知道当日剑盟论剑,秦大侠走得匆忙,未及将兵刃带去,小弟特地命人将银枪收好,随行带着,只盼哪日遇见秦大侠好双手奉还。”秦追伸手拿住包袱,轻轻抖开,果见银光闪闪,正是自己贯用的长枪。
秦追道:“多谢白少镖头厚礼,在下承情。”白离笑道:“完璧归赵,秦大侠不必客气。时辰不早,小弟不打扰二位歇息了。”说罢拱手告辞,转向对面自己的房里走去。
江轻逐掩上房门道:“白离无事献殷勤,向你示了这么大个好,不知打得甚么算盘。”秦追道:“白远镖局人脉甚广,消息传出去,片刻便能聚齐人手,但若他想知会各方,大可不必上门打草惊蛇,或许是另有所图。”江轻逐道:“说到另有所图,你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秦追听他这样问,想起两人在姚家庄外树林中你追我赶的情形,明知当日性命相搏绝非儿戏,此刻回想却是会心一笑道:“我自然记得。”江轻逐道:“你为你嫂嫂去姚家取药,可是得了个小匣子?”
秦追记起红木小匣,心生歉意道:“我得了匣子,在林中与你打斗时不慎失落,久寻不获,也不知落在哪里。”江轻逐道:“匣子被我捡了回去,里面却不是灵药。”秦追大感意外道:“原来是你捡了去,难怪我找不到。”江轻逐道:“那利用你义兄义嫂令你入庄取药之人除了心机深沉,还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之举。”秦追道:“是,他想要匣子里的东西,又知道匣子藏在何处,为何不自己去取,却要大费周折设这样一个局。”
江轻逐道:“因为你取去的匣子不是真的。”秦追奇道:“怎么是假的么?”江轻逐道:“红匣原有两个,你取去的是个影匣,虽与真的极为相似,如何分辨只有我和义父知晓。”秦追道:“这么说那回在柳家镇上客栈,半夜闯进来的那个黑衣人也是想找这匣子?”他心中好奇,明知不该问,却是忍不住开口道:“匣子里到底装的甚么?”江轻逐道:“我曾问过义父,他只说匣中之物是血莲。”秦追讶然道:“你不是说血莲不过是江湖谣传,世上并没有这可起死回生的灵药么?”江轻逐道:“义父只说血莲,并未说是起死回生的灵药。我又问血莲到底是甚么,义父神情凝重,最后只道,那是许多人的秘密,不能说也说不清。接着又要我起誓,无论如何不能将匣子交给旁人。”秦追道:“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能?”江轻逐道:“自然是怎样都不能了。”
秦追听了默默不语,江轻逐知道他在想甚么,说道:“幕后主使之人杀我义父全家也是要得此物,义父宁死不肯,那东西的下落便落在我身上,这事我翻来覆去想了多时,应当不会有错。起初我不告诉你是对你尚不能交心,后来……是怕带累了你。”他言辞恳切,话语间难掩关心之情,秦追心中感动,不禁伸手握住他手掌。江轻逐只觉二人掌心相抵,热意流遍全身,不由心中一荡,拉着秦追的手,对着他瞧了半晌,越看越是喜欢,低头吻他颈项。秦追瞧见他耳垂下到锁骨有道细长伤口,是被青衣教的鬼面人所伤,若再深一分便有性命之虞,此中凶险唯有他二人自己知晓。想到日后将要面临的对手不知比青衣教可怕多少,找不到幕后主使之人便片刻不得安宁,心中不由对此时的缠绵多了些眷恋,轻轻将身前之人揽住。不消片刻,房中的灯火便灭了,江轻逐将胸口贴在秦追胸前,仍是轻轻吻他双唇,秦追便也相就,不一会儿听得耳边砰砰作响,心中皆如小鹿突撞,浑身更是阵阵发烫,又是新奇又是兴奋。
二人初尝情欲,难免有些生疏,可年轻人血气方刚两情相悦,只觉前所未有的美好,缠绵悱恻不愿分开。到了半夜情热渐退,略有凉意,江轻逐扯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住。秦追在黑暗中瞧着他的脸,江轻逐生得标致俊俏,因有了情意双眼中少去几分凌厉,多了些迷离,说不出的温柔可爱,情不自禁搂住他道:“有些话本不该这时候说,只怕煞了风景。自从师兄们过世后,我便觉得世道奸险恶毒,没甚么可眷恋,一月之中心如死灰全无生念。可路上你百般关怀,我瞧在眼里心中感动……”江轻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将他余下话语堵了回去。秦追被他吻住嘴唇,又是一阵心旌摇曳,原本想说的话已是多余。二人又再温存一番相拥而眠,虽是寻常客栈的床铺却如睡在云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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