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心想这人又蠢又呆,说他是个书呆子又有几分登徒子的淫乐,不知这等模样如何能有出头之日。正想着,秦追久等他不来便下楼瞧瞧,小厮眼尖,说了声道:“少爷,你快瞧楼上那位公子也生得好俊啊。”江轻逐听他这般大呼小叫,又好气又好笑,只觉这主仆二人无聊得很,正要上楼,书生对小厮道:“你快去问掌柜买壶酒,我要请这两位公子共饮一杯。”小厮道:“是你们三人共饮一杯,还是各人都饮一杯?”书生道:“自然是各人自饮一杯了。”小厮道:“那便不是一杯,应当是三杯。”书生道:“三杯便三杯,一壶酒三杯总是倒得过来的。”小厮道:“那也未必,若只饮一杯,那是一杯酒的钱,饮三杯那是三杯酒的钱,万不能搞错。”书生道:“不过是三杯酒,哪来那么多话?”小厮道:“少爷一个人能喝得了三杯酒么?”书生道:“我沾酒即醉,一杯尚且能撑得住体面,三杯是万万不行的。”小厮道:“万一我去打了酒回来,那两位公子仍是不理你,少爷岂不是要一个人独饮三杯,好生没趣。”书生想了想道:“你说得倒是不错,不如你先去问问那两位公子,他们愿不愿赏脸喝我一杯酒?”小厮道:“若他们不愿呢?”书生道:“若是不愿,你打一杯酒就是了。”小厮道:“少爷本想借酒找两位公子搭讪,人家不喝你的酒,你又为何还要自饮一杯,自讨没趣。”书生想想不错道:“你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不用打酒,我仍在这自得其乐。”小厮道:“少爷能自得其乐是那两位公子都在眼前,你瞧着便心花怒放,可你不请他们喝酒,他们转身上了楼,那时你瞧不见人,自然再乐不起来了。”书生道:“那你说怎样?”小厮道:“我说少爷文采斐然能说会道,上去和他们攀谈攀谈,说不准人家一高兴便请你喝一杯酒,岂不是又得趣又省钱?”书生笑道:“不错不错,你的话十分有理,我这就过去,你在这里好好瞧着。”小厮大声答应,书生站起身整了整衣衫,便向江轻逐走来。
江轻逐听他主仆二人絮絮叨叨夹缠不清,这会儿还真过来搭讪,只见书生走到跟前,长身一揖,恭恭敬敬道:“小可宋子晋,心慕二位公子风仪,可否请二位赏光与小可一桌坐坐,闲聊几句?”江轻逐道:“不必。”宋子晋碰了一鼻子灰,却浑然不觉,拱手对正走下楼来的秦追道:“这位公子呢?”秦追笑道:“宋公子一片好意,原该我们相请才是,只不过明日一早我们便要赶路,尚有许多事情要办,下回有缘再请。”
宋子晋还未答话,小厮已道:“少爷,人家果真不理你。”宋子晋道:“小兔子,你好烦啊。”秦追失笑,心说这小厮竟取这样个名,主仆二人痴愚得可爱,实在令人啼笑皆非,目光往宋子晋身上一扫,瞧见他腰上挂着枚拇指大小的玉佩,雕刻得栩栩如生,玉质温润洁白,无一丝杂色,雕的是只虎头独角,犬耳龙身,狮尾麒麟足的瑞兽。秦追瞧了一眼,心中微动,便改了主意道:“一杯酒想必耽误不了多久,我们就请宋公子和这位小哥喝一杯吧。”
宋子晋听了开怀而笑,自说自话拉着两人去他桌边坐。秦追道:“客栈人来人往噪杂得很,宋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到我二人房中小坐,叫小二将酒菜送上楼来,这样无人打扰,岂不清静自在?”宋子晋心花怒放连声说好,小兔子跟在他身后道:“少爷,你涎水流出来了,快些擦一擦吧。”宋子晋骂道:“你少说些话,小心吞了舌头。”
江轻逐不知秦追为何请这两个怪人上楼,但又想他平日行事绝不会无缘无故,便不多话,叫小二备些酒菜送来,也跟着上楼。
四人在房中坐定,酒菜未到,秦追先为宋子晋倒了杯茶水道:“宋公子这趟是要去往哪里?”宋子晋正要作答,小兔子插嘴道:“我家少爷这次是要上京赶考。”宋子晋瞪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不错不错,小可这次是要上京考取功名。”秦追道:“原来如此,我瞧宋公子谈吐不俗满腹经纶,这趟上京应当成竹在胸。”宋子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折扇,如此天气,竟打开扇子扇了两下,显是听了秦追夸他十分得意。小兔子不以为然道:“少爷头一回进京记错了日子,到了考场人都散了两日了。第二回去,路上遇到个绿竹馆的公子,因多喝了一杯,进考场大笔一挥画了只王八。第三回……”宋子晋“啪”一声将扇子合拢,在小兔子头顶打了一下道:“要你多嘴,第三回这题卷写得极好,实乃我平生得意之作。”小兔子点头道:“对嘛,只是交卷时落在地上被踩了两脚,写得甚么却是瞧不清了。”江轻逐听了忍不住笑出声,秦追也忍俊不禁,宋子晋却丝毫不觉羞愧,仍是洋洋得意,这等奇人倒也天下少有。
秦追道:“俗话说事不过三,宋公子这回再去一定能金榜题名。”宋子晋哈哈笑道:“承你吉言,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啊?”秦追瞧了瞧他道:“宋公子聪明绝伦,不如猜上一猜?”江轻逐闻言只觉如此提问太过玩笑,哪有让人猜名字的。果然宋子晋苦着脸道:“这可为难了,莫非两位一个姓李一个姓张?”秦追笑道:“宋公子为何作此猜想?”宋子晋道:“这李姓张姓都是大姓,我随口猜猜,说不定就有一个准的。”秦追笑笑摇头,宋子晋愁眉苦脸道:“那就猜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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