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点了点头,六件宝物一一现毕,红衣女子吩咐开阁迎客,将扬州城中的富商名流,江湖上的世家子弟,慕名而来的王孙公子请进阁中细细赏玩珍宝。翠微阁四周虽瞧不见守卫,但红衣女子内力深厚武功不弱,六名彩衣少女也似个个身怀绝技,只是翠微阁主却并不露面。
秦追见天色尚早,便说先回客栈歇息入夜再来,江轻逐自无异议。两人闲闲走在街上,这些日子走过的地方不少,却少有这样四处闲逛的机会,只觉扬州城里热闹繁华,处处笙歌,一片欢笑升平,路旁柜铺俱陈奇货,酒楼茶肆人声鼎沸,走了一会儿便似将那些腥风血雨的江湖事全忘却了。
秦追走过一个刀剑铁铺,见招旗上写着个硕大的“焦”字,铺子里热气蒸腾,一个彪形大汉正在打铁。他往铺中瞧了一眼,明晃晃只觉一道亮光闪过,心中好奇走了进去。那大汉瞧也不瞧,仍是低头打铁。江轻逐跟着进来,二人站在铺中,见墙上挂着口长剑,剑长三尺,剑柄吞口古朴无华,剑锋却光夺牛斗,神采照人。秦追记起答应阮云之送他一口好剑却始终未能兑现,今日正巧瞧见这剑,想将它买下,便问打铁的铁匠道:“烦劳,这剑是卖的么?”
铁匠粗声粗气道:“自然是卖的。”秦追问道:“可否让我瞧瞧?”铁匠抹了把汗道:“瞧吧,我抽不开手,你自己取了瞧就是。”秦追认定这是好剑,必定价值不菲,铁匠却随随便便并不放在心上。江轻逐亦是用剑之人,剑器好坏一眼便知,瞧了瞧也微微点头。秦追小心将剑取在手里,觉得轻重长短均十分适合天玄剑法,送与阮云之再好不过,再细看剑身上有两个极小的小字“孤贞”。
秦追道:“好剑,不知要多少银子?”铁匠道:“不讨价,两百两银子。”秦追心说这样的好剑,两百两不贵,可这些日子他与江轻逐东奔西走,路上花费不少,又只出不入,手头有些吃紧,一时半刻拿不出这么多现银。铁匠见他为难,便知他买不起,也不多话仍低头打铁。
秦追将剑放回墙上,江轻逐道:“你既喜欢,为何不买?”秦追道:“买了这剑,日日餐风露宿么?眼看就要真相大白,还是正事要紧,买剑也不急在一时。我瞧这剑放在这里未必有人买去,等过些日子再来吧。”
江轻逐道:“银子还用操心,这城里多是为富不仁的有钱人,借用一些又何妨。”秦追道:“那岂不是和游靖一般了?你最瞧不起他,可不能做一样的事。”江轻逐道:“权宜之计,何必拘束。”秦追摇头道:“这剑又不是非买不可,哪里就要用到权宜之计,实在说不过去。”江轻逐无奈,只好由他去。两人离开铁铺,吃过饭,回客栈歇了半日,傍晚时分忽而有人敲门,秦追开门一瞧是客栈店伙,问道:“小二哥,有事么?”店伙手里捧着个长方匣子,送到他跟前道:“有位爷让小的将这东西送来给秦爷。”秦追奇道:“甚么人?”
店伙道:“是个漂亮公子,穿着身白衣。”秦追打开匣子一瞧,匣中躺着口古朴长剑,正是方才在焦记铁铺瞧见的孤贞剑,一惊之下忙又问道:“人呢?”店伙道:“走了,不知去了哪,您快收下,小的还要下楼干活。”说罢将匣子连同宝剑往秦追怀里一送,转身下楼去了。秦追收也不是推也不是,满心狐疑,只得退回房里,将剑匣放在桌上。江轻逐见了孤贞剑也是不解。秦追道:“穿白衣的公子,我想来想去除了白离再没有旁人了。”江轻逐皱眉道:“这人不知又打甚么鬼主意。”
秦追道:“莫非他一直跟着我们不成?”说着又去瞧匣子里的剑,正要双手捧出,看看里面还有甚么留字。江轻逐道:“小心,白离诡计多端,上回我在滁州城白远镖局便是接了他递来青瑛剑,一拔之下被毒针刺中种下鸠盘草毒,这剑若真是他送的,可真要小心有诈。”
秦追听了心中一动道:“你说你中毒是因他在剑柄上做了手脚,令你拔剑时被毒针刺伤?”江轻逐道:“不错,除此之外我并未动过白远镖局中的东西,连茶都未曾喝过一口。”秦追皱眉道:“这不对,我曾在掌门师兄的医书上见过,鸠盘草毒性虽烈,但却有一样,需得下在水中,若水干涸毒性自散。小小毒针上能蘸多少水,且还要放置于剑柄中带在身边,等你与他说完话再拿起剑来瞧,即便有毒水也早已失效。”江轻逐愣道:“你是说我当日所中的鸠盘草,并非白离所下?绝无可能,若非他下毒,为何叫手下那些镖师将我困在镖局子里?”秦追道:“你再回想一下,当真没有碰过甚么水么?”江轻逐道:“只在镖局外时碰过,客栈里喝杯茶水总是有的。”秦追道:“莫非毒下在茶水里?”换做以前他定会觉得太过离奇,但这大半年中久经磨难,对手又神秘莫测计深虑远,因而越是离奇越觉有可能,或许是白离知道江轻逐对他有所防范,怕他不肯中计,便派人买通客栈伙计,在茶水中下毒。他想了一会儿,总觉有些地方说不过去,便伸手自匣中将孤贞剑取出捧在手里,剑匣丝帛下再无他物。
秦追道:“送剑之人身份不明,这剑不能要。”江轻逐接过剑,里里外外察看一番道:“这剑并无古怪,不妨收下,倒要瞧瞧送剑之人有何用意。再说今晚去翠微阁取钥匙,你带着长枪总是不便,空手遇上灰衣人更难应对,带这剑去好过手无寸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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