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轻逐听他说游靖劫富济贫侠骨柔肠,只觉可笑之极,游靖劫富是不错,济贫却未必,若能沾上半个侠字,他在江湖上的名声也不至如此不堪。秦追仔细打量那人,见他站在重重屋影下,忽而想起白天在人群中瞧见的老头儿,再听他没口子夸赞游靖,颇为肉麻,脑中闪过个念头,脱口而出道:“游兄!”再转头瞧翠微阁屋顶,那黑衣人已不见踪影,不知是进了阁里还是已经离去。老头儿嘻嘻一笑道:“终归是秦兄眼尖心细,白天那么多人就瞧见了我,这时还记得。”说着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本来面目,正是独手飞将游靖。
江轻逐皱眉道:“你这小贼在这,那方才翠微阁屋顶上的黑衣人是谁?”游靖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二人到这要做甚么也不必说,我自然和你们一样,想去盗一两样翠微阁里的宝贝回来瞧瞧。你看中了甚么,别和我要的重了。”江轻逐冷笑道:“谁和你一样,我们另有要事,你别来搅局。”游靖道:“啊呀,方才那人进了翠微阁,不知是哪一路的毛贼,被他抢了先,尽捡好东西拿去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游靖人称盗中将军,怎可让毛贼拔了头筹。”说着不顾江轻逐冷眼,也要纵身而去。江轻逐一把扯住他道:“你敢去搅混水,小心我一剑结果了你。”游靖眨了眨眼道:“你只会对我凶神恶煞,我武功不如你,未必就怕了你。咱们各凭本事,谁先得手东西是谁的。”江轻逐不肯放手,两人争争吵吵,秦追置若罔闻一心只盯着翠微阁观望。那黑衣人进了阁中半晌没有动静,又再过一会儿,忽然一声轻响,美轮美奂的楼阁之中冒出一丛火光。秦追吃了一惊道:“不好。”江轻逐与游靖也听见动静,转身望去。秦追道:“莫非咱们都猜错了,那人不是要入阁盗宝,而是要毁了翠微阁?”正想起身赶去,游靖也学江轻逐那般伸手扯住他,低声道:“别急,你瞧火光一冲而出转瞬即逝,火势不会蔓延到别处。听说翠微阁中机关重重,那人定是中了陷阱,是以才有火光冒出。”他幸灾乐祸道:“毛贼就是毛贼,手艺不精,这下可要糟了,可惜触了机关惊动阁中守卫,今晚我们只怕也得空手而回。”
秦追听了他的话,再去瞧翠微阁的动静,果真火光已暗了。三人都不知夜闯翠微阁的黑衣人是哪一路,正思忖间,阁上又是巨响,窗户大开自里面飞出一道黑影,身法利落三两个纵跃已到了远处屋顶,不过片刻身后又跟出几条人影。秦追定睛一瞧,是白天手捧锦盒的三个彩衣少女。三人换去霓裳,一身劲装,手执宝剑往黑衣人所去的方向追赶。他道:“那人得手了,不知是甚么东西。我追去瞧瞧,稍后客栈会合。”说完飞鸟投林般跃出,追着几人去了。江轻逐本也想追,但被他抢了先,心念一转返身向翠微阁掠去,游靖虽武功未能登峰造极,轻功却是江湖罕见无人能及,轻轻一跃已到他前头,站在屋顶上转头道:“下了这里你听我的,千万不可乱走。”江轻逐道:“罗嗦甚么,还不快带路。”游靖见黑衣人搬开瓦片的洞口还在,纵身跃下。江轻逐跟着下去,心想他果然胆大包天,也不怕原路探去被人擒住。游靖知道他心中腹诽,小声道:“虚虚实实,守卫同你一样想,定然防着别处,这里反倒松懈。”他东张西望,见阁中四壁各有三道门,总共十二道,每道门都一模一样。
游靖小心翼翼走了两步,回到中间。江轻逐问道:“如何?”游靖道:“咦,那毛贼有些门道,竟连一扇门都未曾打开。”江轻逐道:“不开门难道飞天遁地?”游靖道:“飞天那是得手之后,遁地么……”说着身子一沉,使了个千斤坠,江轻逐只觉地上楼板翻起,脚下踏空登时落了下去,好在立刻双脚沾了地,原来地板下只有个半人高的隔层,隔层中另有通路。游靖伸手一拉叫他趴下,头顶隔板又再合拢。
江轻逐见游靖在前带路,轻车熟路毫不犹豫,不多时眼前一亮露出个小小隔窗。两人隐隐嗅到一股焦味,看来方才黑衣人触动机关便在此处。游靖推开隔窗往下一瞧,下面是个六角房间,每个角上均放着个锦盒。他得意笑道:“那毛贼替咱们开了路,走到这不费半点力气。”江轻逐瞧见六个锦盒都已盖上盒盖,瞧着并无二致,不知哪个才是钥匙。游靖想也不想一跃而下,他本意是来盗宝,宝物就在眼前哪会犹豫,双脚尚未着地便去翻看锦盒。
江轻逐也翻身落下,游靖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那对凤君颔首翡翠玉雕。他拿起一个捧在手里,屋子四周点着蜡烛,烛光下翡翠通体碧绿雕琢精妙。游靖摸来摸去爱不释手,他将玉雕放好又再打开另一个锦盒拿出里面的宝物赏玩。江轻逐一心只要红漆小匣的钥匙,便将身旁锦盒全都打开,连开两个都不是,最后一个里面却空空如也。他心中一凉,难道真已被人盗走?黑衣人不取别的珍物只拿钥匙,必定是善德主人手下,钥匙落入他手,灰衣人便能将抢去的影匣打开,待发现匣子是假的,多半要过来追讨。
游靖已将几件宝物尽数打包缚在身上,转身见江轻逐两手空空,好生奇怪道:“你发甚么呆?我可要走了。”话音刚落,忽听阁内一阵古怪响动,顿时脸上变色道:“被人发现了,还不快走。”说着自己往头顶隔窗掠去,人在半空自头顶落下一张大网。游靖处惊不变,硬生生将跃至一半的身形顿住再往下一沉,落得比网子还快,落地后一个翻身到了墙角,将身子紧贴在墙上。
52书库推荐浏览: DNA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