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王道:“你凭什么搜苏远的人?”
齐云若浑然不惧,直视他道:“因为我知道王爷绝不会外通新元国!庸王殿下,您是去过西北的人,应该知道西北战事给大康带来多少灾难,新元国虽然没有对大康直接出兵,可是羌族人背后少不了他们,淳王九死一生,立下赫赫军功,他对新元国国主只有痛恨!”
庸王脸色惨白,且冷汗淋漓,这么冷的天,他感觉自己身上都被汗浸透了,刚才参与攻击李琛的大臣们莫不如此。
庆王道:“……父皇,二皇兄在府邸中,的确对您时有怨言……”
齐云若道:“庆王殿下,微臣已经把李修齐捆起来扔在殿外,任由您去审,看看还有什么更详细的。”
齐云若官职五品,在这一屋子权贵中是最低的,可是此时,没有人敢叫他噤声。
景王明白大势已去,颓然地闭上了眼睛,他只庆幸,今日他们是兄弟三个一起站了起来,而且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拿出什么“证据”来的人,只是顺水推舟地说了几句。
蓝太后同样缄默不言,看向齐云若的目光却十分柔和。
尘埃落定。
皇上缓缓道:“原荣。”
适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原荣上前道:“臣在。”
“……拟制,元庆二十二年元月二十,封淳王李琛为太子。”
齐云若和李琛对视一眼,齐云若浅浅地微笑一下,李琛把手靠在心口处,目光专注地看着他,脸上没有被封太子的喜色,依旧神色平淡如初。
齐云若这次出宫的时候,感觉身上是从未有过的安定,他和李琛并行,诸多大臣跟在这条出宫的路上,惴惴不敢言,方才也有人是为淳王说话的,只是今日留在宫中的,大多是其余三王的近臣,也有像原荣原大学士是皇上心腹,并不开口参与这件事情。
出宫后,李琛拉起齐云若的手,看着他道:“你穿着这么几件衣服就出来了……”他伸手揉揉齐云若的脸,只后把手护在齐云若的耳朵上。
齐云若叹道:“那种时候,我怎么还能悠闲地穿好大衣呢?”
两人并没有再议论这场风波,有人把李琛的马牵来,李琛跨上马去,齐云若在后面揽着他的腰,一想到他们要这样回府去,齐云若笑道:“这算不算是招摇过市?”
李琛轻笑一声:“驾——”
淳王府的人还不知道王府的牌匾很快就要换了,两人下马的时候宿葛等在门前,脸色哀戚,“王爷,王妃还想见您最后一面……”
齐云若惊道:“吴大夫也没能救得了王妃么?”
宿葛叹道:“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李琛走到冬梅院前的时候,齐云若停住脚步道:“王爷,我去墨莲院等您回来。”
李琛点点头,自己进去了。
齐霓裙躺在床上,目视上方,她的床边是淳王府其他的女人,她们在下面跪着痛哭,可是齐霓裙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是为她哭的,她们恨不得自己死呢,恨不得自己才是王爷的正妻。
李琛走进内室,那些女人的哭声更大了,李琛摆摆手道:“都出去吧。”
齐霓裙没有侧身,她的头脑很清醒,可是她自己也明白,她的生命正在慢慢走向尽头。
“王爷,你来了。”
李琛坐下来,目光平静地看着齐霓裙。
“王爷……我这几个月,时常感觉是恨你的,可是我最难以忘却的,还是我嫁给你那一天……”
李琛没有说话,依旧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王爷,其实我是有些后悔了的,我只是想做好您的王妃。可是上天待我实在太薄……”齐霓裙抓住李琛一只手,用力极大,“为什么偏偏是我,两胎都没有生下儿子……季妃和韦妃两个却能头胎得子?”
“我不甘心……”齐霓裙说完,眼睛里还带着浓重的不甘和怨恨,她想起自己的闺中时光,想起出嫁一个月时王爷的温柔。
李琛松开被她紧紧抓着的手,他也想起自己大婚那日,可是不管他怎么回忆,都想不起自己初见齐霓裙的样子了,他只记得自己去前院时,在水廊见到的那个少年。
“王妃……”李琛道,“我会善待你留下的女儿,让她们幸福长大,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来生,你莫再投身公侯之家,当个小门户家的女儿,一声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齐霓裙闭上了眼睛。
齐霓裙终究还是没有当上太子妃,她死在了李琛被正式册封为太子的前一天。
淳王府一场大喜,一场大悲,朝中官员都不知道是要庆贺淳王得封太子,还是哀道王妃离世。圣上金口玉言,说了二十那天封太子,就是那一天下旨,因此淳王府并没有挂白,而是拟定等册封礼过去后治丧。
皇上没有封齐霓裙为太子妃,所以说齐霓裙日后还是要以亲王妃礼下葬,齐云若最近总是觉得有些悲戚,他忍不住想如果那天不是苏远搜府,吴大夫按时赶到,齐霓裙会不会活下来,然后成为大康的太子妃,以后成为大康的皇后。
可她毕竟还是死了,死后也没有获得多少哀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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