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桥有些发怔,“什么?”
“除非...公子生性风流被人家知晓才不愿跟你。”如烟指指身周充斥脂粉花香的艳俗屋子,“也许人家不爱你来烟花之地。”
宋雪桥微微一愣,苦笑道,“这回你倒猜错了,也许情人不在乎我风流,而是在下岳父岳母逼着他嫁别人。”
如烟猛地一拍桌子,“那便也好办!你带她走不就是了!”
宋雪桥有些惊愕,“带他走?”
如烟道,“两情相悦,为何不可?”
宋雪桥垂下眼,叹道,“可人总会容易变心,也许他家里属意的人比我更好些。”
“变心?”如烟奇道,“敢问她爱慕公子多久了?”
宋雪桥望天,“也许...一年,也许三年。”
如烟道,“那公子又爱慕她多久了?”
宋雪桥扶住额头,“也许...才几个月。”
“恕奴家直言了。”如烟叹道,“公子是不是太小看人心了些,哪是那么容易变的,倒是公子你...敢问可是真心喜欢人家姑娘?”
宋雪桥手中瓷杯一抖,差点洒出水花,怔怔道,“我...说不清楚。”
如烟不可置信地笑了,纤手捂住嘴巴,渐渐笑得直不起身。
宋雪桥有些尴尬地递上一杯茶,只听如烟忍者笑意道,“公子喜欢谁,不喜欢谁,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愿不愿看到心仪之人嫁予旁人,难道还要别人来告诉你不成?”
手僵在半路,又是许久未动。
宋雪桥走出妓院时,脚步轻浮,周身被搜刮的只剩几枚散银,踉踉跄跄一人踱在无人烟的街头,反倒轻松了不少,天上半轮残月遮云,回山一路崎岖坎坷,醉猫走不回去,只能叫上一辆马车。
车主打着呵欠,颇为嫌弃地瞧了瞧几粒银锞子,最后勉为其难应下,老马哆哆嗦嗦爬到武当山下时已至三更。
醉猫摇摇晃晃回了拢烟阁,司空月瑶早已不在,枫叶池边放着几瓶小小的膏药,宋雪桥将其揽到袖中,盘腿打坐半晌才靠着树望着池水昏昏沉沉打盹儿。
他到底喜欢谁?他其实也很糊涂,宋雪桥是个怕麻烦的人,但他又有很多麻烦,所以他向来不想惹麻烦上身,否则抽身而退的时候,不仅是自己,旁人也会伤的一败涂地。
宋雪桥垂下眼看枫叶,啧啧道,“如果变了心,安安分分的娶陆美人儿,倒是件好事。”
两三个如烟在眼前散开,水波中月色迷迷糊糊成一片,佳人音容笑貌犹存,“公子是不是太小看人心了些......”
宋雪桥歪了歪身子,笑道,“可于他们是件好事,于我倒是件说不出滋味的事,对吗如烟?”
如烟仍旧在笑,水中又渐渐成了叶影束清丽的脸。
薄雪裹着残音,“等你入了土,给你守坟的,说不定也是他......”
宋雪桥摇摇脑袋,埋头对着那张脸道,“呸,不吉利。”
鼻尖触到冰凉的池水,腰间玉带被人猛然一扯,宋雪桥坐直了身子,软趴趴抬眼却见模模糊糊的一道红影飘来飘去。
他笑道,“月瑶,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月瑶,但我要不回来,你就掉进去了。”来人一掀衣摆,指指湖面,又戳戳他的脑袋,“难得啊,宋公子也能为情所伤。”
宋雪桥猛地一激灵,旋即飞身去擒那道红影。
花邀酒笑嘻嘻站定,自顾自将手送到他面前,“别了,您这样还是坐着,我不动给你抓如何?”
“顾顾顾......”宋雪桥有气无力指着红影。
“顾”花邀酒挑眉一笑,“顾望亭?”
“你杀的?!”宋雪桥难得出现一丝暴怒的气息,踉跄追出几步,“是不是你!”
“怎么又成我杀的了?”花邀酒扶住他,“众目睽睽自尽,她自尽时我可在你身边。”
“你......”宋雪桥摇摇晃晃。
花邀酒笑着敲敲手心,伸手将他扶起,“我受人之托,来带你去个地方。”
宋雪桥恼然一甩手,“我不走!”
“不走?”花邀酒奇道,“你要留下来喝喜酒不成?”
宋雪桥终于恼了,不管不顾运力一掌袭去,花邀酒轻轻巧巧避开,皱眉道,“喝了酒就爱打人,动作还比平时快,你这是个什么毛病?”
“不要你管!”宋雪桥飞身去扣他脉门,夺命爪直冲手腕,被一把反扣,。
“负心的是你师兄又不是我。”花邀酒眼中笑意盈盈,“裴无念变心,你也可以啊,反正宋大公子风流成性,来哥哥这儿如何?”
宋雪桥忍无可忍,“滚!”
“真不解风情。”花邀酒无奈,旋即笑道,“不过哥哥我解风情就够了,让滚便滚,我就在山下找如烟姑娘喝两杯,你大可以找负心汉聊聊,然后随时可过来,让我告诉你什么叫风情如何?”
三颗石子飞上屋脊砸了个响亮,红影顷刻间消失无踪,宋雪桥终于扶着树,瘫坐在地,抱住了头发。
第二日七十二峰峰顶早课时分,洪钟长鸣,众弟子顶着日头早起,却破天荒地看见了许久未曾回山的宋雪桥一脸阴沉地堵在三清观前,将忙着近来忙着成亲,一脸惊异的裴大师兄直直堵进了炼丹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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