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竹居内突然静如死水,半晌,一向不苟言笑的裴无念居然“嗤“地一声笑出了声,连同抱着他的手也微微颤了起来。
“所以你就干脆在我面前往自己脸上来一剑,看看我是否移情别恋,若是我真移情陆姑娘,你就另择良枝而栖?”
宋雪桥眨巴眨巴那露在外头的一只眼,点点头,裴无念笑得有些喘不上气。‘
宋雪桥有些恼怒,“你笑什么?”
裴无念强忍笑意,“所以现在你有答案了吗?”
宋雪桥沮丧道,“你未婚妻还在西苑住着,你说我有没有答案。”
脸上白布突然被人拆下,那道粉色的伤疤在月色下颇有些狞狰,杜维玉给的药药效甚好,其实早就不痛了,为了配合演裴无念这出反目成仇的戏码,他仍旧日日裹着绷带,此时突然暴露出来,宋雪桥有些不习惯。
修长的指尖自划过那道伤疤穿入发丝,随即温热的唇覆在了他眼下,顷刻便倒了唇边,宋雪桥被他亲的迷迷糊糊,整个人都软倒在裴无念身上,紧闭双眼的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舌尖用力摩挲过唇瓣,小心翼翼地探进去。
宋雪桥猛然一凛,忙把人推开三寸,裴无念被猛然一推,抬起眼有些委屈又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水红的唇轻抿。
美色当前,宋雪桥很没骨气地咽了咽口水,旋即拼命摇摇脑袋,把那点涌上来的□□全部甩了出去。
“不可不可,你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婿,我这样和奸夫有什么分别?”
“对啊,你这样的,早该浸猪笼了。”裴无念笑着看他。
宋雪桥突然很想给自己一剑,眼前经不住浮起陆林林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他平生虽然占了花名,但立誓绝不做人奸夫,此刻他居然抱着个有妇之夫亲的七荤八素,实在有违君子风度。
见他一脸懊恼,裴无念知道他是当了真,笑道,“我与师父这么做,不过为了为了保住陆姑娘罢了,至于这场婚事,上山那日便已和她讲清,是真是假,陆姑娘迟早会想通。”
“什么?”
裴无念道,“有人想灭印水山庄满门,陆庄主早有察觉,让陆林林嫁过来,不过是个名正言顺将她送走的借口而已,陆衡此人虽然风评不佳,但与师父有些交情,师父自然也当尽心保住陆家的孩子。”
“那展沐又当如何?”宋雪桥瞪大了眼,陆展沐此刻孤身一人留在印水山庄,其中若再生变数,他也难施以援手。
“放心,陆展沐无甚大碍,各大世家陪着,何况还有你姐姐。”裴无念垂下眼睛,“不会出差池。”
宋雪桥稍稍放了心,却又觉得不对,凛起眉峰,“那她又为什么要嫁给你?就算别家不待见陆衡,武当的青年才俊又不止你一个。”
“这也是我想问的。”裴无念又露出那种有些委屈的神情,“我快马赶回问了师父,为什么非得是我。”
宋雪桥啧啧,“老头子怎么说?”
“他说不是我也行。”裴无念玩着他一缕头发,“他说不是我,那就是你,让我自己选。”
宋雪桥想也不想,“那就是我好了。”
裴无念却目光一暗,突然在他腰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你别说你想娶她。”
时至五更,宋雪桥才得了银子下山,裴无念本也就没指望宋雪桥真的会安分守己地随宋焰亭回家,若不是怀疑武当婚宴混入了隐谷和武林大会作祟之人,他本也不愿在炼丹房来那么一出,好在宋雪桥终究是消了疑心。
郢阳城并无宵禁,宋雪桥一路下山,来到江湖塔时,天色已经蒙蒙亮,他答应裴无念不轻举妄动,等他处理完山上琐事印水山庄一叙,而他的替身也早已准备好,佟春临会在拢烟阁终日受司空月瑶厨艺之扰,虽然心下歉然,但也无可奈何,总比让别人知道他离了武当要好。
春临兄,对不住了,宋雪桥揉了揉太阳穴。
叶影束还未回来,伙计趴在柜台打瞌睡,一个青衫道士走了进来,一张温和扁平的脸,拿着一把破败卦旗,笑道,“开一间上房,顺便请公孙先生明日替我瞧一瞧痨病。”
伙计是有眼力劲的,收了银子便取出一张客房牌子,笑嘻嘻一拱手,精神抖擞,“您这边请。”
茶至三盏,宋雪桥竟也不觉得困,脑中掠过那日三具尸体,他伸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从阮十二到琼茉儿与段无奕,最后竟浮现出花邀酒那张少年人漂亮却又阴枭的脸,他曾说过,会在如烟姑娘处等他。
江湖中皆知花谷主自隐谷创立以来行踪诡秘,手下高手无数,宋雪桥却从没想过为什么他对自己这般感兴趣,于情于理,他更没有理由去杀掉顾望亭,毁掉印水山庄,陆衡虽为百家所不齿,却也没听说和隐谷结下过梁子。
他隐隐有种感觉,花邀酒虽非幕后黑手,却是个十足的看客,优哉游哉地看着武林中这一场大戏,巴不得这出大戏愈演愈烈。
“阿嚏——”
风波舟上,湖光山色,端着点心袅袅婷婷走来的如烟吓了一跳,打翻了蜜枣茶,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肤色苍白的少年人,“湖上风大,兰公子莫不是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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