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方丈这次没有立即摇头,而是垂下胖脸,像在深思熟虑,忽得又抬起,“你与他们交过手了?”
“没有。”宋雪桥摇头,掏出那片叶子,“但他们可能给我设了个鸿门宴,就在后天,摘星阁。”
“阿弥陀佛,那还好。”色方丈突然笑了,“那他们可能是想要招揽你,花邀酒之所以建隐谷,大抵为的便是集百家之器,据贫僧所知,他们所招之人皆为一流高手,谷中人有的善刀,有的使剑,鞭,锤,棍更不在话下。”
成定的八仙斧,祁垣啸的流星锤,一出震武林。
宋雪桥道,“那花邀酒又是个什么人物?”
“贫僧不知道,花谷主向来不见客,从无中来,往有中去,毫无出身背景可探。”色方丈道,
“但他这么做的目的,也许是想当个武林盟主。”
一个杳杳无名之辈,突然在江湖上建一个大帮派,并且开始大肆收集善各类兵器的江湖高手,除了想当个武林盟主睥睨天下,宋雪桥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
不过为防一家独大,武林盟主一说早在上一辈就已经取消,帮派都已分化,到后来,各家主各家的心经秘籍,练各家的拳法剑法,时不时举办家宴盟会,切磋下技艺都是难得,至于像武当峨嵋这种互相看不顺眼的,也从不在台面上争个大小。
只是没想到一派安乐的表象下面,居然还有人妄想搅动这一池水。
宋雪桥皱了眉头,“会不会是他干的?”
瞬时他又摇了摇头,“如果花邀酒目的是武林盟主,只手遮天,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情,对他没有好处。”
色方丈点点头,“所以,贫僧倒觉得,花谷主只是希望多些高手听他调遣。”
他单手自袖中一翻,一片叶子跟着落了出来,与宋雪桥那片并无二致,只是时间地点有所不同。
“真是广撒网捞大鱼。”宋雪桥看看身侧正襟危坐的裴无念笑道,“不过论武功,怎么也该招揽这位裴公子才对啊,在下不过一介莽夫,他们这样招揽我做什么?”
色方丈笑而不答。
很快,宋雪桥脸上的笑颜僵住了,那枚叶片在手心转了两圈,也倏忽顿住,裴无念道,“他们是想通过你找燕山道人墓。”
色方丈点点头,“虽然你这些年吃喝玩乐,好似游离世间,但武林中对你的猜测却从没停止过,
隐谷建成之初,即能打败这么多门派,必然招妒,结局说不定和十年前丁墨白一样,可惜丁墨白孤身一人而战,才惨死你爹手下,隐谷作为一个大帮,一旦有燕山道人那些奇诡的暗器在手......”
宋雪桥苦笑,“即便再来一次剿杀,恐怕也难了。”
裴无念突然道,“那前辈知不知道燕山道人的消息?”
“我们果然是一类人。”色方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又看向宋雪桥,“缩头乌龟的确并非长久之计,治标不治本,所以这丁墨白的最后一条消息,我便免费赠给你们。”
宋雪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我本以为我躲过了,谁曾料还是躲不过。”
裴无念淡淡道,“躲不过,那就揪出来解决掉。”
色方丈握着佛珠敲敲他的脑门,奇道,“阿弥陀佛,你父亲是英雄,你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到你这里就成了乌龟?”
宋雪桥勉强笑笑,“你说吧。”
色方丈道,“燕山派虽只有丁墨白一人,但丁墨白却有一个挚友,你们想找燕山道人,她肯定是一环。”
宋雪桥道,“她是谁?”
色方丈道,“洛阳贪欢楼楼主莫云简。”
“那是谁?”宋雪桥并未听过这个名字。
“十郡主。”裴无念提醒。
宋雪桥睁大了眼,“为什么姓莫,当今皇室不是姓朱的么?”
裴无念道,“因为她是安王的养女。”
翻云舟上的帷幔再次被撑起,四周原先安安静静飘着的船,像被漩涡吸引般往画舫游过去,色方丈腾地站起来,从船舱里掏出一把桨,往翻云舟划去,动作迅速无比,边划边念叨,“阿弥陀佛,今夜最后一曲,贫僧不想错过。”
宋雪桥抬眼看看那些绘竹的帷幔,挑眉道,“你银子不要啦?”
“当然要。”色方丈头也不回,“方才对你有用的一共一百零一个字,一字千金,你自己算吧。”
裴无念低声道,“他真的要这么多?”
宋雪桥挑眉,“你以为一字千金是说着玩玩的?”
裴无念道,“那你有钱付吗?”
宋雪桥伸出一只手,啧啧道,“没有,但咱俩可以凑凑......实在凑不了得话,今晚上就把你押在醉红绡,应该能值不少。”
裴无念冷冷瞥他一眼,嘴角却突然勾了起来,笑得分外醉人,意味却很明显,过去顶着他名号兴风作浪,现在居然还敢说要把他押到妓院,实在是厚颜无耻。
宋雪桥看看他,手忙不迭缩了回去,“咳咳咳......说着玩。”
裴无念笑道,“那我把你押到翻云舟上去吧,正好跟甄姑娘叙叙旧?”
宋雪桥折扇一合,满面惊恐道,“你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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