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偏偏和自己过不去似的,越是吐,越是往肚子里塞东西,拼命地咽着那些十分难吃、硬如石头的糙面饼。
然而,当他拿着一只破碗,慢慢地走向热气腾腾的小铁锅时,官兵进来了,一脚就踹飞了锅子,粥水四溅,但没有人敢吭声。
「吃什么吃,该上路了!老子都还没吃口热粥呢!」官兵年纪很轻,但是一脸的戾气。也是的,大暑天的押送犯人,简直是活受罪。
这一行官兵共有五人,要看着二十位人犯,若犯人真的得急病、暴毙了也就算了,若是半路逃了,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官兵对犯人总没有好脸色,犯人对官兵,表面上唯唯诺诺的,背地里却是骂爹骂娘。
柯卫卿皱眉看向那位小兵,官兵竟然觉得有些害怕。当然,这可是原来的骠骑大将军,论武功,他是怎么也打不过的。
「看什么看!小心老子挖你的眼!」官兵虽然这样嚷嚷着,却也不想吃眼前亏,急匆匆地退出了,去和他的同伴汇合。
就在不远处搭着一个帐篷,里面同样在埋锅造饭,但吃的是顶级鹿肉,一般的官兵可买不起这种鹿腿肉,这多得兰贵妃赏的重金,能让他们这一路上,不愁吃喝。
「我看,还是快点把柯卫卿解决了吧,他多活一天,老子就一天不安全。」官兵一进去帐篷,就坐下说道。
「嘘!小声点!」另一人赶紧道,「这事能大声说么,尽喜欢瞎叫!」
「他们听不见,外头河水滔滔的。」小兵不以为意,拿起一块鹿肉,大口咀嚼了起来。
「还以为不让他休息,日夜赶路的可以累死他,结果呢,我们哥几个倒是快热死了。」另一人也是怨声载道。
「就是。大哥,我看就这儿吧,反正也快到石山了,我们也算交了差,人死了和我们没关系,还能赶回去领娘娘的赏呢。」
「你们知道个屁!柯卫卿是谁?皇帝的娈宠,要杀就杀了,皇帝老儿还不跟我们急。」这个长满胡子的官兵,拉了拉裤腰带,说道,「好歹要弄到石山上,再动手,等过了河吧。」
「那好吧,都听大哥的。」几个小兵纷纷点头,把鹿肉分着吃了后,就又上路了。
在破房子的前边,就有一个渡口,叫做走马渡口,虽然荒凉破败,只有两艘小艇,但是去石山最近的渡口。
「你,跟我上船。」那个满面胡须,肚满肠肥的军官,指了指一艘较大的艇,示意柯卫卿跟他上去。
柯卫卿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链,每走一步,就喀喇喀喇的响,军官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别慢吞吞的!找死啊!」
柯卫卿坐在小艇中间的位置,里头有发绿的积水,臭哄哄的,军官跟着上来,后面还跟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士兵。
其余的犯人和两个小兵,都待在了另一艘小艇上,犯人直抱怨太挤,结果被小兵用棍子狠狠教训了一番。
「开船!」军官下令道。那同船的两个官兵,就一前一后的摇起了桨,柯卫卿倒像客人一般的坐着。江水滔滔,十分湍急。远处,有一座高耸的山,却没有山林的绿色,而是白惨惨的,在太阳底下,就像火焰山一样,闪着刺目的金光。
很热,即便是在河上也一样,柯卫卿又没有吃东西,不禁有些虚脱,他愿意离开皇宫,而不是以死力证自己的清白,那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卿儿确实是被他所害!
因为只要他还留在皇上身边,就会招人嫉妒,树立敌人,卿儿是不会被立为太子的,所以,他危害不了别人的地位,只有自己,会给卿儿带去无数的危机。
皇上现在加紧保护卿儿,所以他即便是离开了皇宫,卿儿也不会有事,但是只要想到那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会对一个婴孩下手,柯卫卿就非常的担心,他发誓,若有机会,一定会揪出真凶的!
但同时,他又怀有身孕,不想被官兵发现,刻意隐瞒,却又担心胎儿的状况,这两头牵挂,让他如坐针毡,加上连日的奔波,身子就像掏空了似的,在夜里,常常发起烧来,又冷又饿。
哗啦,一个激流漩涡,让小艇颠簸了起来,柯卫卿脸色一变,捂住嘴,难受得直想吐。
「怎么了?这么点风浪都经不起。」军官嘿嘿地笑着,再过一会儿,就能到河对岸了,石山就在眼前,也就是柯卫卿的葬身之地!
可是,这一路上,军官没有一刻的松懈,眼睛只顾盯着柯卫卿,起初只是瞧着,想着到了目的地,该怎么弄死他,才叫人不知鬼不觉。
后来不知怎么的,竟然看出别样的滋味来了,心里骚动得很。
这男人的睫毛怎么这么长,这么密,看他的眼睛,虽然疲惫,却依然乌黑清澈,他的皮肤也很好,真是比窑子里的花魁还要漂亮。
真不愧是皇帝的玩物,对了,他不算男人了吧,连孩子都生过了,这巫雀人可真是稀奇的玩意。
反正都要死了,玩玩也没什么吧,他这个芝麻绿豆的官,如今也能抱一抱皇帝的「女人」了,是何等的荣幸呀!
「你做什么?」柯卫卿对于军官的挨近,不由侧过身,可是那人依然贴近,甚至伸手,一把抱住了他。
「瞧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老子让你快活快活!」
「大哥,好精力啊。」两外两人见状,非但不阻止,反而哈哈地笑了起来,这大浪滔滔的,柯卫卿无处可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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