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等我回去,就给你画一幅《春宫图》,这个先买下来。」永麟笑着从钱袋里取出三两银子,递给欢天喜地的小贩。
「什么《春宫图》?你欠揍啊!」
两人推推挤挤,有说有笑地往前边去了,那里正在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戏码,人多得很。
「爹爹?那是熟人吗?」天辰见柯卫卿盯着那两人直发楞,不由摇了摇小手,问道。
「嗯,是爹爹的朋友,但是……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柯卫卿笑了笑,不知怎么的,视线竟模糊了起来,看到永麟重拾起画笔,真是替他高兴。
看样子,巫雀族的人,都过得好好的……
「煌夜……我好想你。」一直压抑的思念,在看到久别重逢的友人之后,柯卫卿差点忍耐不住。
「爹爹,你怎么啦?是不是有沙子进眼睛里啦?我给你吹吹。」天宇不住跳着说。
「没事。只是风大,一时迷了眼,走吧,我们去买纸笔。」柯卫卿深深吸了口气,走向堆满纸墨、毛笔的摊位,为孩子们认真挑选去了。
「怎么了?永麟?」走在前面的雪羽,看见永麟突然回头,便问道。
「我刚才……」永麟眨着眼睛,「好像看见卫卿了。」
「什么?」
「不过,不太可能吧。宫里有传闻,说他去了梁国。」
「是啊。唉。我们走了这么多地方,都没能找到他。」雪羽垂头丧气地说,「好想再见他一面。」
「嗯……有个人比我们更想,现在还跟发了疯似的,到处找人呢。」永麟忍不住苦笑,「我真是小看了皇兄了。」
「痴心一片,总会得到回报的。」雪羽露齿一笑,伸手握住了永麟的手,也不怕旁人看见。
「说的是。」永麟也笑了,靠近他,「走,我们再去那边看看。」
「好!我要吃豆面糕、还有糖葫芦!」雪羽蹦蹦跳跳得就像个孩子,可也一直握着永麟的手,没有放开……
柯卫卿拖着两个顽童,背着塞着纸张、笔墨还有砚台的小布包,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回村里去了。
※ ※ ※
冬至。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进,在这大雪纷飞、又无战事的日子里,是很罕见的。
「皇上,天色已黑,是否要驻扎休息?」一名将领上前问道。
煌夜身披黑色貂皮斗篷,头戴金冠,坐在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微蹙起的眉峰覆满冰霜。
「不,传令下去,今晚连夜赶路。」往天山城的路蜿蜒坎坷,要经过三座高峰。有密报说,曾在那里见过很像柯卫卿的人。
虽然,这可能和以前一样,是空欢喜一场,但是煌夜仔细调查之后,就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一个山贼盘踞的小山坳,突然来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外乡人,带领官兵,不出三个月就剿灭了山贼,他的所作所为,像极了柯卫卿。
没想到柯卫卿为了躲自己,竟然跑到这么远的地方,翻山越岭的,可真是绝情啊。
「驾!」煌夜一夹马腹,往前飞驰,身后的队伍便紧紧地跟上了,快速又沉稳的往目的地推进。这次的人马,别说一个南山村了,就连天山城都能围个水泄不通呢!
※ ※ ※
「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天宇盘腿坐在饭桌后头,一本正经地摇晃着脑袋,背诵着爹爹教导的功课《兵法》。
在他们一岁的时候,爹爹就教他们数数和认字了,从自己的名字,到村里每个人的姓氏,那时候,他们最大的乐趣,就是给小猫小狗,以及鸡鸭牛羊全都取上好听的名字。
在他们满三岁之后,柯卫卿开始教全村的孩子读书识字,大点的孩子还能学武,天宇天辰不免有些吃醋,柯卫卿就笑着说,以后会让他们学习兵书。
当然,这让他们的课业分外繁重,当其他的孩子离开「学堂」,四处玩时,天宇、天辰就要翻着厚厚的兵法学习,爹爹在一旁耐心的解说。
不过今日,因为风雪太大,柯卫卿就把这七、八个孩子都留了下来。天宇、天辰读着兵书的时候,其他孩子在抄写古诗词,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好奇地问天宇,他背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天宇可得意了,昂着头说,「这是说,不要寄希望于敌众不来侵犯,而应依靠自己,严阵以待。」
「什么是严阵以待啊?」女孩子更困惑了。
「严阵以待……就是严阵以待嘛!你真笨啊,这都不懂。」
「你才笨!」女孩儿生气了,眼睛都红了。
「严阵以待,就是指做好充分的准备,迎接敌人。」天辰靠了过来,认真地说,「这爹爹有说过,哥哥你不会又睡着了吧?」
「我才没有!我原是知道的,只是忘了而已。」天宇却说。
在旁边,往暖炉里添柴的柯卫卿,笑着摇了摇头。
「师父,有人来了。桥上好多人呢!」一个往窗外张望的八岁大的孩子,突然说道。
「是吗?」大概是来接孩子的村民吧,柯卫卿擦了擦手,阖上暖炉的铜盖子,打算去开门。
咚咚。
门敲响了。
「来了!」柯卫卿拔开门闩,一拉开,呼啸的寒风地就往里头灌入,来人十分高大,都快顶住门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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