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禄明皇的座驾和最后一批队伍到了晚上才终于抵达七星山之上。
禄明皇的营帐被安置在了东一区和北一区之间,算得上是整个秋猎营盘里最安全的位置了。
禄明皇一到,整个秋猎的氛围总算开始浓郁了起来。禄明皇也知道这些臣子王孙们平日里也憋坏了,可都盼着这秋猎时节好好地拼斗撒野一回,所以也不再耽搁,当下宣布晚上就开始一场夜猎,而且六大区的较量角逐已经正式开始。
猎物一日一统计,整个秋猎持续十五日,十五日后算总数决胜负。
夜猎一开始,所有的王孙大臣们就忍不住都冲进了夜里的林子里开始了第一场狩猎。
而禄明皇却单独把段景玉叫进了皇帐里,似乎是有事要谈。
说实话段景玉的确是对半夜闯进林子里被蚊虫叮咬没什么兴趣,听到皇上传他,过去得很快。
巨大奢华的皇帐里只有禄明皇一人握着玉杯,修长的眉宇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听到动静,一抬头见是段景玉,径自一摆手道:「不必多礼,坐。」
帐里只有两个人在,显然段景玉也随意了许多,他坐了下来之后便笑了一下道:「皇上不去狩猎,反而叫了景玉过来陪您喝酒?」
「景玉,前几日你失魂落魄,朕便未提起此事。不过也是时候跟你说说了。」禄明皇沉吟了片刻才继续道:「你可知上官将军进京那日,朕为何会答应和你赌?」
此话虽然已经开始暗含深意,可段景玉却好似听不懂一样轻描淡写地应道:「难道不是因为皇上觉得有趣?」
禄明皇也并不着急,慢慢饮下了杯中酒液才淡淡道:「不是。」
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深深地看了段景玉一眼,虽然面上毫无波澜,可那眼神中却已经自然而然带上了一股当朝天子的威压。
段景玉脸上的表情终于也无奈地收敛了一下,他直起身子低声道:「皇上是觉得上官将军有问题?」
「朕至今也并不确定,只是因上官将军身世着实有些不明,且派人探查之后又的确有些行事诡异的地方,这才心头疑虑。」禄明皇摇了摇头,把酒杯缓缓放在了桌上:「当时打赌之时虽未与你说明,但是朕也知道以你的才智,若是有任何蹊跷定然会有所知晓。」
「他不过是个孤儿。」段景玉面色平静,一字一顿地答。
禄明皇闻言继续道:「他或许只是个孤儿,也或许不是。朕现在只问你,这段时间你与上官将军相处可曾有发现过任何蹊跷?」
「没有。」
即使在口中吐出这两个字之时,段景玉心中其实在想着上官惊鸿身上的赤痕,可是面上却依旧是如同波澜不起的湖面般,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你退下吧。」
禄明皇听了,只是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段景玉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之后才转身往帐外走去。
而就在他快要跨出皇帐之时,忽然听到身后禄明皇意味深长地开口道:「段丞相曾与朕说过,你心机深沉才智过人,即使平时看似慵懒浪荡,可实际上却是眼内不揉丝毫沙砾。可是人便会有死穴,段丞相还说过,若是你动了心,那么便会比他人还容易被内心蒙蔽。」
段景玉背对着禄明皇,听完之后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即轻声道:「父亲大人说得很对。」
……
段景玉慢慢地往东三区的营盘处走,心里却忽然有点不自在的感觉。
他和禄明皇之间并不仅仅是普通的君与臣,禄明皇还未继位之时便与他、齐寒疏是好友,而他更是曾经舍命救过禄明皇的性命,以致最后武功全废。
所以实际上君臣之外,他们算是有着过命交情的朋友。
他了解禄明皇其实心性多疑、行事也较为缜密,所以对上官惊鸿心中稍稍有所怀疑也并不是件奇怪的事。
可是不知怎的,听到禄明皇说上官惊鸿身世不明所以有所疑虑之时,却觉得不太高兴,这还真跟往常的他有些不一样。
而更甚的是,他居然选择不跟禄明皇提及赤痕的事。就连段景玉一时之间也有些不太明了自己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么想着,一抬头却赫然见到营盘前方上官惊鸿挺拔的身影从马背上俐落地翻身下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其他人都在林子里,估摸着要后半夜才回来。」上官惊鸿往前走了两步,他看了看段景玉,却忽然之间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我想这边没什么人,你或许没东西吃,便带些回来。」
段景玉闻言看向上官惊鸿手里,这才看清那原来是烤的喷香的被油纸包起的野猪腿肉,不由轻轻笑了笑低声道:「多谢将军。我还正好觉得有些饿了。」
两个人不再多说什么,就这么并肩往上官惊鸿的营帐处缓缓走去。
月光透过繁茂的枝桠,星星点点的洒在脚下的土地上。
上官惊鸿牵着马不说话,却还是留意着风向走在了可以帮段景玉挡住些冷风的一侧。
段景玉扭过头看着身旁那人高挺的鼻子和微抿的嘴唇,月色把鼻梁上的狰狞伤疤勾勒出一道斑驳的阴影,也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觉得心神一荡,之前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瞬间不翼而飞。
什么身世不明、行事诡秘,他统统都不信。
52书库推荐浏览: 冬瓜无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