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快要午时的时候,舜元才从皇后这边出去,出去之前又握了握那只无论如何也捂不热的手。
他细不可闻的叹着气:“你到底要到是哪种公道?”
舜元从皇后那边出来了,便就朝着西边去了。昨日因为李妃之事找到仵作,已经忙活了一早上,舜元决定过去听听那边到底如何言说此事。
按例,屠夫、仵作、刽子手等人大多血腥粗蛮,是不能面圣的。舜元还是免了这些旧例,径直去看了。李妃尸首给盖得严严实实,衣裳一丝不苟的穿在身上。舜元晓得仵作是怕担上侮辱宫妃的罪名,便淡淡的朝那穿着麻布白袍的汉子看了一眼,问道:“瞧出来什么了?”
“回禀圣上,这位娘娘是因为失了血,失的太多故去的。”
“还有呢?”这个不用他说,舜元也看得出来。
“陛下请看,这位娘娘的手腕,有快两寸长的疤痕,脖子上也有,这伤口也是竖着来的。如果是蝮蛇、蝙蝠此类动物吸血,那不会是这样的伤口,那种东西吸血口子伤的越小越好。这伤口拉的这么大,不会是吸血的毒虫毒鸟。”
舜元点点头:“还有呢?”
“这位娘娘的寝衣领口上沾着松针,松树不怎么落叶,何况那松针断口还是青绿色的,这说明松针可能是娘娘爬上树的时候弄到的。”
舜元听了冷笑一声:“我不知道李妃还会爬树……”
此时便听见张太监道:“李妃娘娘之前说是要去找黄莺,也许就……”
“这也不对,黄莺飞不高的,宫中松柏除了立国的时候在宫中栽过,后来都没有新栽了,黄莺飞不上去,李妃也爬不上去。”
“陛下圣明。”张太监连忙拍马屁,心中却想到这几日因为闹鬼、闹狐狸精的传言太过厉害,不少宫妃都去找人折了松树枝回来辟邪……
张太监偷偷看了一眼舜元,舜元也在看着他,显然舜元也不是没想到,却等在这里看他的反应……
张太监匆忙收敛了脸上神色。
舜元继续问道:“还有吗?”
“臣还在这位娘娘手指甲里发现了一小块狐狸毛,只是这白狐狸……不多见呐。也是巧,因为这位娘娘刚刚染的蔻丹,没干透就粘上了狐毛,不然只有那几根,也未必会留到现在。”
张太监听完狐毛二字,又偷偷去看舜元,发现舜元脸色沉了下来,便决定牢牢闭上嘴。
那仵作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只是呆呆的看看舜元,又看看张太监,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杵着干发愣。舜元看了看他一副实在不知情的样子,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舜元又绕到那呈证物的台子边,仔细的检查了那断口清脆的松针、那一小撮狐毛。又停了一会儿,才对张太监道:“去宛宛那里……”
宛宛与春雨已经在楼上看了大半天的热闹了,不知道宫中出了何事,只看见宫中的禁军将中殿围得水泄不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逼宫造反,宛宛吓得早饭吃不下去,跟春雨在楼底下问了半天,才知道昨天宫中一名妃子暴毙,死状恐怖,有流言说是她被吸血而死,还有流言道,这位妃子死的时候被人砍成十块八块,尸块丢的到处都是,御花园有,中殿也有,八成是鬼魂报复。
这流言各种各样,宛宛素来是个不出门的,听到这些也觉得惊悚恐怖,还想继续看,一队禁军过来直接把他们赶回楼上了。宛宛昨日苦等舜元一天,也没见舜元过来,心情已经十足不好,被人一赶也只能乖乖上楼继续看着,他们是狐狸,听力倒也算灵敏,便竖起耳朵听着楼下的声音,宛宛只听见一个小宫女道:“昨天……皇后娘娘……”
这话刚听个开头,便听到极为响亮的“啪”的一声,震得宛宛耳朵疼,等缓过劲儿来,只能听见那个宫女被婆子骂哭的声音了。
如此一来,宛宛也只能等在楼上,跟春雨一起看着这宫里的风云变色。
这楼里还是如往常一样,风平浪静,除了几个洒扫的宫人今天手脚动作特别快以外,和往常毫无差别。
过了一阵子,春雨从楼下探看回来了,才哑声凑在宛宛耳边道:“宫里出了事了,皇后娘娘昨日殡天了。”
“什么叫……哦!”宛宛先前还没听懂,见着春雨的表情也明白了:“那舜元……”
“上午还在那边待着呢,这宫中不发丧不对劲儿啊。”
“死了就要马上发丧吗?”
“按道理是这样的,不然的话,肯定有隐情,舜元那边没准备好,所以才秘不发丧。”
“你觉得,是什么隐情?”春雨八卦起来,宛宛也立刻跟着八卦了,宫中闲事多,如果不八卦点,日子还要怎么过呢?
只看见春雨脸色暗了些道:“这不发丧原因多了去了,一来可能皇后患的是恶疾,宫中说不出口,不发丧;也可能是皇后在死之前留了什么不该留的,宫中现在正在找呢,不过你看这么大阵仗,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有刺客,皇后因为这个才……我刚刚在楼下听了,说是宫中闹鬼,反正我是没见到,这个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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