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殁了,所以你就把能推的都推给皇后,可以啊。那你说说看李妃和皇后到底是怎么去的?李妃身上沾着断了的松树枝,她还能爬树爬个十几丈不成?”
宁妃脸上幽幽一笑,本来冷淡的脸上又添几分艳异之美:“陛下可真会说笑话,谁先杀了她的呀?臣妾看是陛下吧……陛下不是下令让司礼监取下了她的头牌吗?没了宠爱的妃子,在宫里可不就跟死了一样吗?李妃姐姐做了什么呀?陛下不记得,臣妾替陛下记得。李妃姐姐丢了两只鸟儿,心中着急,疑心是您楼子里的那位做的……就在娘娘那里闹了一场,陛下就这样了。到底是陛下心狠还是臣妾手辣呀。更何况,李妃姐姐又不是臣妾杀死的,在娘娘请吃的中秋茶会上,李妃姐姐可是自愿请死的……”
“宁妃的谎话说的越来越不着调了,就算李妃无宠,好死也不如赖活着……”舜元脸上的不信是显而易见的。
“陛下可一点都不知道这后宫里有多难捱啊,臣妾出身江南的知州府中,家中门户也不算浅薄了,可是臣妾在西边园子住着的时候,可还是得看婆子的脸色的,她们克扣嫔御的手段可是真厉害,只要让她们瞧不过去的,便处处找麻烦。给的点心是发了霉的,送去浆洗的衣裳取回来给剪子绞的稀烂。陛下尽管想想,李妃姐姐没了宠爱,那日子也就猪狗不如的混下去了,如果不是娘娘照拂着,她恐怕不必请死,自己也无声无息的死掉了。”
“好。”舜元给噎的一时无话,只能看着宁妃,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只是李妃姐姐还是胆子太小了……临了畏死,臣妾就只有自己按着李妃姐姐,喂下去了鸩酒。说到底,臣妾在其中起的作用也就跟一柄刀子没什么差别,杀人的是陛下吧?那松树枝是臣妾大意了,如若以后还有,臣妾一定小心,不让陛下失望……”
听宁妃语气还是施施然的,舜元脸上隐忍不发的怒意却更重了,宁妃善于察言观色,她自然也看得到舜元脸上越发僵硬的表情,只是仿佛没看见一般,还是继续慢慢说着:“说到死,谁都是怕的。娘娘不怕,只是因为时间不多了……不是娘娘容不下那位……是这宫里面容不下那位。陛下是天子,如果想守着谁过上一辈子,还是等着下辈子吧。咱们都在这宫里头,咱们不配说什么情啊爱啊的……”
只听见舜元冷冷一哼,嘲讽道:“宁妃在宫里学的可以,朕也要听宁妃的教训了?”
“臣妾可不敢,娘娘敢,娘娘去了。那位异族公主也敢,她也服毒死了。臣妾惜命,臣妾是做了母亲的人,做了母亲胆子可就大不起来了……”
舜元表情中有种冷峻与疑惑混合在一起的神色:“怎么?宁妃这些话都说了,还想活吗?哈哈,朕之前可不知道宁妃这么有趣。”
“臣妾自然想活啊,臣妾不想活,怎么还会掺和到这些事情中呢?还不如跟那位公主一般服毒自戕算了……”宁妃脸上表情既天真又坦然,仿佛在说着什么真实不虚的事情一般。
舜元不知道是真的觉得宁妃有趣,还是给气糊涂了,哈哈笑了两声:“宁妃真是有趣,宁妃以为那位公主是服毒自戕?朕会让身边睡着个服毒自戕的女人吗?不,她敢行刺,又到底没什么本事,她是朕活活掐死的……”说着,舜元的手便伸了过去,很轻柔的抚摸着宁妃的脖子道:“就像这样……除了花点力气,没什么难的。宁妃的脖子比她的更细,用的时候也更短一些,不过不必废话这些,一会儿让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宁妃见舜元笑了,也是微微一笑,嗔怪道:“陛下真会说笑呢。那个公主敢行刺陛下,真是死的活该。臣妾不敢,臣妾还想给陛下生几个孩子,伴随陛下千秋万代呢。”
舜元眉毛一轩:“怎么?朕说的还不明白吗?宁妃到底是怎么想的,认为自己还能见到明天日出?”
“陛下倒是自己糊涂了……这宫中的事情,陛下应该比臣妾清楚。陛下的生母舒妃出身也不高吧?生前连臣妾都不如,只做了个嫔。臣妾在宫中的时候可没少读书,舒妃娘娘她生前可得宠了,怎么生了陛下之后,反而没了宠了?臣妾还记得,当时宫中有孕的妃子有好几人吧?怎么就舒妃娘娘有这个福气诞下龙子呢?陛下心里不会不知道吧?臣妾可是循着想了好久,才算明白过来了……原来在宫中做什么都没关系,陛下生母不是给臣妾们做好了典范了吗?”
“大胆!”舜元最为忌讳有人提及他的母亲,他对自己母亲记忆已经不多了,但那到底是个慈母,她会给他偷偷塞用边角布料做的手鞠,会给他剥核桃仁,会给他挑手上扎的刺,会给他的剑做绦子……如今被宁妃如此一说,那慈母竟然如同夜叉修罗一般,到底是动了怒。
又听到宁妃继续道:“臣妾都说了,臣妾胆子不大。臣妾学的也都是前人样子。陛下如此信任爱护舒妃娘娘,一方面她待您真的很好吧?一方面肯定是先皇后的错了,她一定很刻薄你吧。陛下这么清楚皇子没有母妃,宫中冷暖便都不由自己了,怎么还能忍心我跟陛下的昶儿受着陛下小时候受过的苦呢?陛下那么心疼昶儿,一定不会舍得他的。陛下只要想想自己小时候是如何被宫人们私下打骂、每日提心吊胆皇后发难、每次宫妃有孕便忧心自己还否还能在父王面前留下去,那陛下就不舍得杀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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