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正在发愣,言朗突然牵过他,他不明所以地跟着走,到了这地下室最里面的墙角位置,发现那里摆放着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封信。因为有灵力的护持,那信封上的墨迹看上去像是才刚刚干掉,一点也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是爷爷熟悉的笔迹,一下子将路远拉回认识言朗之后看见爷爷遗书的那个晚上。信封上面写着四个字:“路远亲启。”
不是小远,是路远。
他无知无觉地拆开那信,仍旧是便条般的形式:
“小远,我知道你迟早还是会找到这里,毕竟人从来都是胜不过命的,可若不试一试却总是不甘心。如果你终有一天需要为守护和正义而战的话,爷爷永远与你同在。”
他此时无暇也不敢去想背后所有的可能,情绪也都木木的,便安静地将信收在怀里,看向注视着他的另外两人:“找找龙骨吧。”
玄清闻言指向地下室正对着石门的那面墙,伸手一挥,那墙上就慢慢显示出一道小小的门的痕迹来,像是个暗格的样子。
路远和言朗对视一眼,走到那暗格前面打量起来。
玄清之前见过一次龙骨,对这灵物的敏感度比两个人要高得多,他几乎是立即就发现这里有个暗格,里面应当是龙骨无疑了。
路远看了那暗格一会儿,伸出手指摸了摸那门与墙之间的缝隙,突然回头看言朗:“你觉不觉得这上面的花纹有点眼熟?”
那暗格上面的确刻着些细小花纹,言朗显然也早就发现了。玄清却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直到路远将那落叶剑举到他眼前。
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暗格中央的花纹恰好跟路远这剑柄上的云纹一模一样。再仔细看,那花纹虽然痕迹很浅,却能看得出有凹有凸,与落叶上的凹凸正好相反。
莫非是钥匙?
玄清皱眉,看言朗伸手将落叶接过去,按照剑柄与花纹刚好重合的方式摆放了一下,却毫无动静。
言朗见状心道一声果然,便将剑递给路远。路远刚一拿定那剑,还未来得及将剑身贴上暗格门,落叶便猛地挣脱他手,朝暗格飞了过去。
与此同时,墙壁往内出现凹陷,落叶便刚刚好嵌入那沟槽里。两旁的石头移动着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就着那暗格门的形状推出一块平台来,台上放着一个木头锦盒,而落叶便端正地嵌在那平台正面中央。
路远又懵了一下,原来爷爷早知道他会拿着落叶剑来这里,若是只有落叶,或者只有他,这龙骨怕就永不能见天日了。
心跳骤然快起来,他握紧了落叶剑,掀开锦盒盖子,五寸长的乳白色龙骨正静静躺在锦缎中间,看不出任何特殊。这是巨龙真身上最小的一节脊椎骨,却是整个力量最集中的地方。现今只剩下传说的上古神兽最强大也是最致命之处,不过就这么小小一节。
可正是亏了这么小小一节,才使得神龙虽灵魂消散,却是精魄犹在。
等玄清跟言朗看清了那龙骨,确认无误,路远强按下心头的疑惑,收起了盒子,拿回落叶,三人准备离开。
走到石门旁边路远回头,静静地环视了那些灵器一周,莫名觉得,这地下室应该永远不会再重现于世了。
片刻不歇急奔回秋水镇,这么一来回已经又是一天的傍晚。
察觉到有人踏进房间,本来坐在床边的林暖风腾地一下站起来,熬得通红的双眼灼灼地盯着他们。路远心下一酸,柔声道:“别急,我们拿到东西了!”
从眼睁睁看着叶辰南受天劫开始就没哭过,林暖风撑到此时早已身心俱疲。听见路远的话她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眼眶,大颗大颗地砸下来,砸得在场的老少三个男人都心疼不已。
所有安慰都苍白无力,只好沉默。
短暂的休整之后,言朗不费什么力气便将林暖风劝出了叶辰南的房间,而后跟路远一起听玄清的吩咐画好了抽妖骨要用的阵法。做好一切准备,玄清看向他们严肃道:“抽骨这种事情有违天道,必定是痛苦难当,不能让暖风看,你们也别看了。安抚好她,不要让她进来。”
两人无奈,留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答应。言朗看路远先出去了,朝向玄清轻声道:“有什么事叫我。”
玄清在言朗面前第一次以长辈的口吻说话:“这样残忍的事情,他们是从来没见过所以不能见,你是见得太多了,就少见一点是一点吧。”
言朗沉默半晌,点点头,看了床上昏睡着的叶辰南一眼,暗自祈祷他能念着还在人间的林暖风,生的欲望强一点,再强一点。
屋里一直悄无声息,不知道什么情况,林暖风也坐不住,便起身往院子里走。
言朗和路远都是不怎么擅长安慰人的人,除了陪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三个人就这么一起立在寒风中。
林暖风直愣愣地看着那窗户,像是懒得作出多余的表情,只是一脸的木然,整个人看不出丝毫悲伤来,却看得路远心里一阵一阵发紧。
他暗下决心,如果叶辰南为自己而死,那便一命换一命,绝不迟疑。
言朗怕惊动邻居,早就在院子四周布下屏障,此时除了风可以沟通内外,什么都传不出去。
院子里梅花清冷的香气萦绕不断,不知道沉寂了多久,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压抑的嘶吼。路远一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来不知道人竟然可以发出这样可怖的声音,就像是濒临死亡的巨大野兽支撑着破碎的身躯在对世界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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