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经时_一碗月光【完结+番外】(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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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经夜深,主院的正房之中灯火却还通明着。

  堂上的桌案边坐了一个极俊的青年,烛火映照着投下的阴影笼罩了他的侧脸,衬得那双细长而尾部上挑的眼更加深邃。他披散着长发,穿了一身暗红长袍,懒懒散散地,随意一靠就是一幅绝美的画。

  冥谷大长老,方一月。

  方一月面前站着另一个男子,也是一头长发,身上却是现代人的装束。两个人一坐一站,也不知沉默地相对了多久,方一月突然开口:“可见识到了?辰溪啊,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要智取?”

  若是路远在旁边便会发现,这被称作辰溪的男子就是当日利用了徐瑶的妖,而这方一月教训他的口气,跟当时他教训爱喜时一模一样。

  方辰溪闻言低下头,却仍旧有些不服气:“大长老这话说得迟了,当时您不是还帮我阻拦了陆濯缨吗?”

  方一月轻笑一声,幽幽道:“这十天你就只想到了这么个说辞?”

  方辰溪不敢答,利用徐瑶重伤路远之后他又带着爱喜在外面耽误了十天,今日刚刚回府便被叫了过来。方一月之前告诫过他不可轻举妄动,于是言朗救走路远之后他便有些忐忑,一直借口办事拖延着回来的日子。直到听说当日是大长老与言朗一战,拖迟了言朗来的时间,他才略略放心下来。

  要说方辰溪并不是什么懦弱的性子,方一月也从来不会对他疾言厉色,可他面对他的时候,就是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害怕,说不出来的压力。

  方一月见他不说话,眼底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来:“之前你让人做的那些个小把戏倒也没什么,虽然手段幼稚了些,但能逼迫得那小子早点恢复灵力也算是你的功劳,这一次却是冲动了。”

  “至于我为什么帮你嘛,”他捏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你都做了我也就不拦了,能让我看清那小子在陆濯缨心里的位子,倒也是好事一件。”

  陆濯缨,不,言朗,他还是太着急了。

  若是他能忍得住不那么快地出现在路远身边,说不定路远还能再安生几年。当时要是再找个人压着路远的灵力,即使暗界都觊觎那充满力量的鲜血,也不会有太多人往太久远的事情上想去,那么路远的危险也会少得多。

  至于现在嘛,有些问题的答案简直是太显而易见了,虽然中间的过程看上去还是一片扑朔迷离。

  方辰溪退出房间后,方一月剪了会儿蜡烛,似觉无聊,便放下剪子拉起了自己袍子的宽袖,那肌肉线条十分流畅的手臂上,有一道未曾包扎的狰狞伤口。

  方一月注视了那疤一会儿,而后伸了手轻轻地抚摸着,他嘴角噙了一丝笑意,眉间的神色几乎是温柔,喃喃的声音如同恋人的耳语:“你在我手臂上留一道疤,那我便也在你身上烙一道同样的。”

  风吹过来摇动着烛光,明明灭灭中,方一月的话音带上了些说不白道不明的意味,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带着笑意的不舍,他轻声道:“你可守得住他永生永世么?你愿意守,他却不一定愿意被你守呐。”

  这之后路远有三天的时间没有见到言朗。

  上一次言朗消失了两天是因为出现了一个跟莫予一模一样的人,这一次,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听到自己心意的路远。

  他每天早出晚归,硬是没有跟路远打过一个照面。他告诉自己,不是在躲,只是想多给路远一点时间,在自己不影响他的状况下让他一个人消化掉这件事,好让两个人日后的相处不会那么尴尬。

  可是躲到后来,却是真的有些忐忑了。言朗自嘲地想,我生生世世手握斩妖刀,自诩无所畏惧,却原来是个面对不了感情失败的懦夫。

  其实路远要真想找到言朗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去处理自己内心的惶惑。他不清楚言朗到底是怎样的心理,一方面仍旧怀疑着自己不过是个替身,一方面不确定若自己也坦白了心意,两个人又该何去何从。

  面对自己对言朗过去的介怀,是难事;面对言朗的心意,面对自己的心意,面对所有可能的阻难,也是难事。

  第三天晚上,言朗一进门就看见沙发上的路远,他脚步顿了一下,心想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反正他总是留不住他的,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无论是死还是活。

  他在路远的注视下走过去,发现习惯性强忍情绪的时候竟然比平时难上许多,于是偷偷用右手拇指使劲掐住了食指第三节,直掐得痛感麻木,才保持住了正常状态。他隔着茶几站定在路远对面,笑一笑:“怎么还不睡?”

  路远也笑笑:“等你呢。”

  听到这句话,言朗也不打算怎么装了,他显露出疲惫来,叹了口气:“什么时候走?”

  “你要赶我走?”路远挑眉。

  言朗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路远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道:“你不是要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走了?”路远眨眨眼,玩笑道,“你说吧,你是不是想我走?”

  言朗觉得自己似乎脑子不太够用,他把路远的话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微微皱了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那个……你是不是没有明白?我之前的意思是……是我喜欢你。而且,我不是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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