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液?它小身体被碾碎的一刻,那生命的悲鸣,简直就是它普通的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
她浑身僵硬,为生命如此的鲜明而微微战栗。
那暗红的血液好似源源不断,永远流不尽,一直朝她蔓延而来。站在马路牙子上的她鬼使神差的,抬起脚,想要站到那血液之中去。
然后下一秒,她就被她妈妈拉扯住了。
“沛雪,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小贝已经死了……马路很危险,不可以过去……”
杜沛雪茫然地转头,就看到杜沛兰被吓得躲在妈妈身后,揪着她的裙子尖声哭着。连她的妈妈,也是一副悲伤和不忍的表情。
她想再转头看向那摊血肉,眼睛却被妈妈蒙住了。
“别看……别怕……”
妈妈在说什么?我们不是该为小贝高兴吗?
这个疑问一直埋藏在她的心底,一直得不到解答。
直到她们十四岁的时候。
她们两个的好相貌,在小时候就已有体现。
那个时候,家里的剪刀坏了,家里人让她们出门去买剪刀,顺便买点自己喜欢吃的零食。因为家门口附近就有一个小超市,一般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然而,最终还是出事了。一个恋童癖的猥琐大叔盯上了她们,把杜沛兰诱拐出来,然后把出来找她的杜沛雪一起绑起来强行带走。
他开车把她们俩带到一处废弃仓库里,露出可怕淫邪的脸,抓住杜沛兰就要猥亵她。
杜家的性教育还算早,已经知道将会遭受很不好的事情,杜沛兰大声哭叫挣扎,然后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身上的裙子也被彻底扯烂,露出鲜嫩的肉体。
当时杜沛雪被扔在一边松松地捆着,她冷静地从小背包里拿出了那把新买的锋利剪刀,努力剪烂了捆住自己的绳子,然后刀锋一转,直朝那嘿嘿邪笑,把罪恶的手伸向杜沛兰的大叔扑了过去!
大概那大叔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能干嘛,根本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杜沛雪握着剪刀,从后背扎中心脏!
杜沛雪还记得当时的感觉,那把染满了鲜血的剪刀只略微受到阻力,便深深地扎入身体里。
那个庞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挣扎着倒下,杜沛雪瞪大双眼,一把骑坐在倒在地上的大叔的后背上,高高举起染血的剪刀一下一下地扎入身下瘫软无力的肉体,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然后呻吟,温热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喷涌而出。
她沾满鲜血的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脆弱的皮肤下,那一下一下的脉动是生命。只要划破那层皮肤,鲜血、疼痛,都是生命存在的痕迹,如今她终于亲手触碰到了生命,那感觉,比她想象中的要更为甘美。
她满足地笑着,手里的剪刀一刻不停地捅下,直到一声尖锐刺耳的尖叫骤然响起!
杜沛雪抬起头,就看到衣服破碎的杜沛兰手脚并用地不断往后退,一脸惊恐地看着她,尖声惨叫着。那恐惧并不是对着身下那个想要猥亵自己的人的,而是对着她的。
她的手突然一抖,那沾满了血液的湿滑剪刀从她手里落下,掉在了那个男人血肉模糊的后心上。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盈着极深惊恐的清澈丹凤眼里,映出了满身鲜血,恍若地狱鬼怪般可怖的她。
虽然懵懂,但杜沛雪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是个坏小孩。
——
“可是,明明那次事件后我们还是原来的样子,你,你也恢复正常了,为什么……”杜沛兰焦急地继续说。
杜沛雪轻轻放下手里的勺子,轻轻一声金属与瓷器相击的脆响,让杜沛兰猛地停下话语。
“难得一起吃饭,能……别说这个话题了吗?”杜沛雪脸色依旧沉静,只是低头看着瓷盆里青翠的豌豆和湿润的米饭,轻声说。
明明杜沛雪语气轻柔,但杜沛兰却觉得像是被死死扼住了咽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杜沛兰只觉得茫然无措,对面气息平静柔和的人是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双胞胎妹妹,如果不是四年前杜沛雪突然离开杜家,她以为她们会这么和谐融洽地住在一起,直到各自嫁人。
杜沛雪那次是为了保护她,那件事以后,杜沛雪的反应比她还强烈,一吃肉就吐,还经常往教堂寺庙那种地方跑。但如果是为了十二岁时的那件事,可杜沛雪又说没怪她。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28章 鬼窟
那边杜沛雪还在跟杜沛兰慢吞吞地吃饭, 特务大楼这边却是已经酒足饭饱了。
午饭后,是苏熠这几个月以来, 难得开始多起来的自由活动时间。
他拿着画板, 带上笔和纸,以及那个画上了一颗黑色五角星的水杯,往玻璃花房走去。
花房的中心, 那几个舒适的躺椅上,纪白晴正吟唱着空灵的歌,舒缓着尤明诚的神经。
背着画板的苏熠远远地看了那边一眼。这几个月纪白晴似乎经常给尤明诚唱歌,原本之前好像快要完成治疗了,结果不知为何又开始了。
苏熠收回视线, 绕开那片区域,自己找了个僻静的小石凳子坐下来, 把水杯和笔都在石桌上一一摆好, 然后开始描绘眼前的繁茂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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