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谢你告诉我谢容所在。”我这便下定了决心,要先去寻他一寻。
翠鸟瞪大眼睛:“你当真要去。”
这话便问得可笑了。难道还能有假?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从自己身上拔下一根尾羽来:“我既然来找你,就知道此行肯定是拦不住你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此物赠你。蛮荒之境多邪晦,留着这根尾羽,尚能护你一二。”
那地方是什么鬼样我多有耳闻,此刻不和他客气,只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算了算方位,朝西北飞身而去。
偌大的府邸之中,便只剩下雕玉白栏上一只翠绿色的鸟。它在上头蹦哒了几下,忽然身形拔长,化作一只仙鹤的模样,吐出一团绿色来。
那团绿色气急败坏地拼命撞它,白鹤不为所动,只道:“你速速将此事回报。承帝令,已将菩提子一事告之文昌帝君,他已前往蛮荒之境。”
那团绿色怒道:“我才不说。”
“你不说可以,没人逼你。只是天帝终究是有心救护帝君的。若因你一时置气,坏了天帝大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
那团绿光噎了半天,终究气呼呼地飞远了。
关于蛮荒之境,有许多种说法。有说它不属于三界任意一处,有说它是被神舍弃的地方,故而草木不生。最常见的一种说法,大约是开天辟地时,此处的混沌之气未分化完全,最初的仙魔从此地而生,大战了好多年月。为仙一派胜者,往九重天而去。为魔者败退,经由此地往魔界遁逃。故而此地充满着怨念与邪性,长久以来,一直被往届天帝视为眼中钉。
我一到此地,就觉得浑身不适。
天空是红色的,像火烧了几日几夜不曾停歇。地表焦黑一片,数万年也没有令它恢复该有的生机,倒是滋生出一些古怪的枝桠。
我拧着眉头,在丝缕黑雾中负手穿行,将窃窃私语抛在脑后。
“嘿嘿,又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看他,是不是和天上那些人特别像?”
“我们抓住他吧。”
“无知妄灵。”
我冷哼一声,随手一抓,便将那缕试图缠住我的黑雾给握在手心,捏了个粉碎。只听一声惨叫,世界便安静无声。刹那间,在我身侧游荡的黑雾散了个一干二净,瞬时缩回了地下树中。
蛮荒之境十分大,在这找一个人,无吝于大海淘针。我用神识搜寻了一遍,愣是找不到相似的神念。心下一思量,一跺脚,硬生生噔出一个暗灵来。
它大约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我从地下揪出来,还有些发愣。要跑,却被我一脚踩住。暗灵虽无形体,但我踩它之力,亦非实体。眼下它屁股被我垫在脚底,受清灵之气侵蚀,烫地叫了起来。
我问他:“有一位谢容仙君在这里。你可知他具体在何处。”
“这里连妖魔也不来,哪有什么仙君。”
我面无表情道:“妖魔也不来?那你是什么?”说着脚下用了几分力,“你若指条好路,我便饶你一次。若不然……”
它顿时连连惨叫起来,显然被我碾得有些痛。忙不迭叫饶:“我们这来过的仙君好多,实在不知哪个叫谢容。”
我道:“大约九百年来,长得顶好看的。”想了想补充,“眸色极淡。”
它顿时说:“这个有。我带你去。”
我这才满意地松开脚。
自然,在它身上下了禁桎。
它当然可以跑,跑不出三步远,便会灰飞烟灭。于我来说,它不过一介邪念暗灵,死不足惜。大不了,再抓一个便是。
这是个多话的。知道自己跑不了,索性与我聊起来,一路絮絮叨叨没停过。
“仙长,等会儿我不能送你太近。你得自己去。”
它苦着脸:“那个魔头实在太凶残。我若靠近他三分,就完啦。”
我蹙起眉头,一点也不能将魔头二字与温和的谢容联系在一处。
听暗灵所言,蛮荒之境中心有一株通天大树,谢容便在那里。
这一路行来,遍地残骸,连个遮风避雨也没,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没个宫殿府邸,你们都怎么活的。”
它噎了一下,虽然飘在我身侧,我却硬生生从一片黑雾中瞧出了些委屈。与我辩解:“这里最好的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是那棵树了。偏叫那个魔头占了。”
我呵斥道:“不许叫魔头。”
“……”
它没说话,但我估计肯定在心中骂我。
通天树有多大,大约有十人合抱那般,上通天,下达地。是蛮荒之境唯一一处绿色的植物。能在这种环境下生叶抽芽,也不是一棵多正经的树。
我赶到通天树时,远远就瞧见它偌大的树冠。
被我绑来的暗灵死活都不肯走了。
“你不走?”我威胁它,“不走只有死路一条。”
“那也不走。”它拼命扎入土中,“我宁愿死在这,也好过被那魔头打死。”
“……”
我一松力,由着它一头没入土里。
“行,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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