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意喜人,但不是长久之计。欢好是一码事,共枕是另一码事,怀旻清楚,自己不准备跟他长相厮守。
康岐安累坏了,搂着怀旻耳鬓厮磨回味。怀旻站起来,去柜子里取了银子给他。说是女票那就是女票,程序熟悉,规矩清楚。
36
那天康岐安接过银子后,灰头土脸地被怀旻赶了出去。尽管春雨绵绵,还是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康岐安自己也曾是摸爬滚打过来。摸过刺骨雪水的人,比享受四季如春的人,更能揣测冰寒。关于那三年的冰山一角,康岐安设身处地,仅仅触摸到“拼尽全力才能活着”的尾巴。
银子烫手,康岐安想了又想,隔日又找补他六两。
如此自轻自贱,怀旻气得牙颤,恨铁不成钢。他心里的盘算怀旻清楚,本欲使他知难而退,谁知越挫越勇。不要脸的本事大概师出自己,耳濡目染而就。
“陆柯宗把二百两已还给我。我如今生意蒸蒸日上一帆风顺,不缺银子。你快走,休叫人看见。”怀旻睡眼惺忪,披头散发就出来赶他。悄悄摸摸,恰似偷情的奸夫淫妇。
康岐安也就清晨还有点闲工夫,指甲缝里扣出来的时间。非分之想,苟且之心,天地可表。
“拿我的银子睡我?!”人不要脸可怕,误伤他人可怕。
生怕街坊听见动静来看,怀旻一把将他拉进屋子,关过门。
“康老板你行行好……和气生财。”怀旻奈他不何,“你若今日来就为这事那就快走吧,不送。还有,不论清浊,银子都是我自己赚的,你休要记糊涂账。”
眼看被赶,怀旻抬手就要请他出门,康岐安侧过身子躲开,径直往屋里走。
“有事。”说着直奔灶台,“我来请你一同用早饭。”
“天都没亮,喝风啊你?!”怀旻瞌睡算是彻底醒了。这就是个来找事的。
一瞧窗外,晨光微熹都算不上,估计最早的早点店铺才张罗着要营业。怀旻这儿冷锅冷灶,也没什么吃的,康岐安想说将就下碗面都没有。
“那等天大亮了,再一同出去吃。”康岐安自认是个妥善万全之法。
怀旻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我不吃。”窝回被子里眯回笼觉,不理他。
康岐安跟在他屁股后面过去,也往床上挤。
“你要困就再睡,早点我稍后买回来。”低缓厚重的字音落在耳边,颤得耳道酥麻。
温度合适,气氛合适的清晨,总会发生一些难以自持的事。
最初也就碰了碰嘴唇,抚了抚长发。都是舌头多事,十指作妖。
日出东方,照耀春光。雀儿筑巢,蝶儿绕花,生机盎然下是一颗颗悸动的春`心。
乌发回应朝阳,如丝如绸,眼中转过跳动的光晕。急促呼吸刚刚晒过的空气,不因春寒料峭而微微颤抖,肌肤与城外桃花争艳。
怀旻恍惚间见康岐安身形矫健,面色沉稳,目光深邃。仿佛也为呼应氛围,在此境况下,妖娆如一只火腿。
怀旻饿了。
就在将将歇欢的下一刻,肚子不解风情,以人耳可闻的声音陈述实况。
并肩躺着,康岐安侧目,怀旻也侧目,对视。
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康岐安穿衣爬起来,壶里烧上水,出门。
生水滚沸的功夫,他带了包子回来。怀旻趁他不在的功夫倒了些热水用于清洗,剩小半壶烧开喝。
这顿早饭奢侈至极,康岐安珍惜时光,吃得认真、安静。默契一流,怀旻也无多话。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何况早饭。字面意思,早晚有吃完的一刻。六两银子又回到了康岐安手上,怀旻还给他添了四两,凑个整。
怀旻的银子也不是捡来的,还是有点心疼。
康岐安看着银子沉默了很久,然后一言不发拿了就走。
眼看着宛北盐号的事解决得还算顺利,康岐安忙虽忙,有闲工夫还是扣出来去找怀旻。
要三天两头这样送银子,的确是入不敷出,为保证收支平衡,也不是他次次来怀旻都会应的。
康岐安遂让利给他,怀旻依旧不肯,勤俭持家原则奉行到底。康岐安不解,这攒的是老婆本还是棺材本?他虽是小本经营,可赚得也不少,省成这样,也没见置办过什么。
“我跟你订些货。”康岐安居然是来正儿八经谈生意的。
怀旻一双眼睛从账本里转出来,疑惑不解。
“你也知道,我盐号十几艘盐船闲了好些日子了。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做些别的生意。”康岐安解释,“我订的货量大,价钱是否能好商量?”
这么低声下气地谈生意,康岐安的确好久没干过了,从头到脚透露出一股故意为之的气息。
怀旻再瞄他一眼,复低下头去,说到:“康老板的盐号如今资金周转不动,看似不亏不赚,实则岌岌可危。现在靠我这批货活络资金,我不趁火打劫就已仁至义尽,康老板还跟我谈让利?”
他心思不纯,这笔银子不赚也罢,怀旻故意刻薄。
“宛北盐业当初我横插一脚进来,当地几家老字号很不满,都盼我栽个大跟头。如今能帮我的只有你,这份人情我会还的。”
帮他有李行致,或者在宛南的关系,根本轮不到自己。再说,自己凭什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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