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
康岐安因着伤占尽怀旻的便宜,但这也是周瑜打黄盖,怀旻乐意惯他这几天——过年嘛,就是仇家见了也要说吉利话。
开春再算账,怀旻这样想。到时候开片菜园子,他爱当老黄牛,就叫他犁地去。作威作福惯了,风水轮流转,叫他切身体会一下劳苦大众的生活。等他累到沾枕头就睡的地步,再天天撩,死命撩,撩得他悔不当初,撩得他跪地求饶。
现在先好好养着,把每一寸皮都养细致了。
康岐安被幸福冲昏头脑,已忘“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整日享乐,快活似神仙,过了个好年。
年后杀猪,出其不意。
春困时节,也正是繁衍生息的时节,万物都散发出蠢蠢欲动的气息。康岐安在这个季节,充分感受了昼夜不息的劳作带来的疲惫。
不过他也如愿以偿移栽了一棵梨树在院子里,白梨花多配怀旻,康岐安做梦都想在梨花树下和他翻云覆雨一次。
怀旻是文化人,就没有他这么粗糙,隔三差五去树下喝茶煮酒写字,千种情调。
是夜,大风骤起,怀旻支起窗子,把康岐安叫到窗边的贵妃榻前,摸着他手臂,眼波流转,说:“现如你所愿。只是……怕你累了。”
“不累。”康岐安被夺了魂,一心一意只在眼前人身上。
怀旻搂住康岐安,埋着脸,摸他屁股。
“不腻?”闷声发问。
“不腻。总是不腻。”康岐安吻他鬓发,轻言细语说着四两拨千斤的话。
千片落花入窗,飞了满塌。私语随香风喑哑,雪肌共白浪迭起,放肆纵乐,快意驰骋。
累极了锦被一裹,相拥而眠,这是常有的事。
待怀旻缓缓醒来时,明月已挂上枝头,他是听见一阵幽幽乐声醒的。揉揉眼,好似见有人坐在院中。怀旻支起身子看,是一位娉婷少女,影影绰绰,怀里抱一把琵琶。
“屏儿姑娘!”怀旻认出人,惊喜地叫出声来,“姑娘你还活……”
金屏儿站起身,浅浅一笑,空灵出尘。春寒料峭,她只着轻纱薄衫,似感受不到人间冷暖。
不知多久之后,怀旻方说了一句:“谢姑娘来看我。”
金屏儿依旧是笑着,只是一阵风过,她随即化作千万朵白梨花,盘旋扶摇而上,踏云逐月而去。
【完】
中秋番外
“康爷来了,里面请。”怀旻迎人进屋。
康岐安看了看他,摇摇头,“你且去换一身规矩些的衣服,晚上随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先去把衣服换了。”
“……是。”
亥时,北松岗,方辉亭,月明清晖处。亭内,桂花酿甘醇,几笼膏蟹肥美鲜香。
怀旻的家乡没有吃蟹的习惯,往亭中一坐后,再不知如何。
“不会吃?”看着机灵惯了的怀旻对螃蟹束手无策,觉得十分有趣,康岐安掀了蟹盖,道:“学着。”
怀旻心里嫌麻烦,但还是学着他的样子,折腾起这“金甲将军”。
修堤坝的功夫都费去了,就只为这么一点肉。莫名其妙把自己带这么远来就吃这劳什子,怀旻拆得想骂娘了,嘴上不停地闲碎念叨。
“康爷好雅兴,从来都说商人粗鄙,最不懂吟风弄月,我瞧着不然。”
“您真是咱们宛南独一家,若说会享受,会过日子,真是没得人可以比了。”
“不仅腰缠万贯,还是文雅人家。再传两代不愁不出个官老爷,到时候再代代诗书传家,美名远扬。”
……
一个蟹盖里满满堆着蟹肉,淋了醋、姜汁,直接推到他面前。
顿时哑口无言。
送到跟前没有不要的道理,不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阴阳怪气的话便少了许多。
吃罢蟹肉又温了一盅姜茶,一人一盏喝罢,再请出桂花酿。
夜半三更,凉风习习,这些再一喝下去,催得一肚子黄汤。怀旻小解回来,碰见康岐安就在不远处,尴尬得很。
心道这人怎有窥视他人小解的爱好?
再一想,这月黑风高哪能就看清了,应是怕自己趁着夜色跑了。
下人提着灯退远,怀旻眼瞅着要做正事,忙换上媚态。只可惜他刚刚才想清楚,这月黑风高的,哪儿能看得清呢?
看不见,就懒得费那些劲。随便装装样子,收起媚态。
康岐安走近了才能准确抓住他的手,用指腹捏了捏,说:“再等等”
“等什么?”
摸到脸颊上,低头落了个吻在唇角。他说:“等云让开。”
怀旻不明就里,体贴他天太黑没亲准地方,偏了偏头主动把嘴唇送上前去。
长风一卷,移云还月,此处离月近,银辉就撒到眼前。
再能看清眼前人时,心跳漏了一拍。
失了媚态的样子,干净得恍如初见。闭着双眼,睫毛翕动。嘴唇已移到离他最近的地方,等着一个吻。
长河等来落日,大漠等来孤烟,梦里等来铁马冰河。
冰凉的唇瓣等来一个湿热的吻。
怀旻抬起眼睑,余光瞧见出云的月,冰洁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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