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道:“他刚才若不动用路牌, 我们还不一定能抓到他。”
斗笠男此时十分虚弱,已没了再抵抗的能力,他蜷缩在地上,颓丧中带着浓浓地不甘。顾九看了他几眼, 莫名觉得他有点眼熟。
“师兄,我们是不是已经在哪里见过他了?”顾九问邵逸。
邵逸也神色疑惑,他和顾九一样,觉得此人面熟。
顾九垂眸想了一会儿, 忽然抬头:“你是何道长?”
斗笠男扯动嘴唇怪笑一声,“顾道长好记性, 可惜啊,当时竟没动手将你们两个杀了。”
去年顾九和邵逸刚出来,进入的第一个城市是荆陵郡,在那里他们帮当地富商邹家解决了家中闹鬼一事,当时参与此事的道人术士很多,何道长也是其中一员。那时候何道长还是个中年男人,他自我介绍是迭山郡某个道观的出家道士,因为气质温和,本事也不错,所以当时顾九对他印象还蛮好的。
却没想到他就是背后布阵之人,因不停受阵法反噬,九年时间就从年华正好的青年变成如今这白发苍苍的模样。
何道长作的恶可不少,顾九对他半点都不同情,只是他既能在遭受阵法反噬之下熬过九年,瞧着也不是因为大限将至才会这样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
何道长额头抵着地面低笑,笑声中充满不甘和悲愤,“他人性命不过草芥……是苍天负我,苍天负我!”
方北冥道:“先出去吧。”
这后院里也实在不能看了,刚才一番打斗,别说周围地面是满地的石头和血迹乱飞,就是顾九和邵逸身上也没一块干净的地方了,被溅得一身血。
前面还困着那么多厉鬼,连带后院的女鬼,统统叫裴屿拿链子锁起来了,身后拉了一串儿,叫来同行全部带下去。
大丫和冯叔一直等在外面,看到顾九和邵逸一身血出来时,怕得不敢上前。
“找到甜甜了。”顾九对大丫说。
大丫在顾九他们身后寻找,只找到一个之前不曾见过的陌生道人,不见甜甜的身影。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甜甜她?”
“不在了。”顾九说,“庄子里现在你们还不能进去,甜甜的尸体,等官兵来了后你们再去认领。”
厉鬼们一只不剩,但是这宅子里的阴气和怨气还是那样重,地上还躺着许多被挖出来的尸体,需要报官处理,在官兵来之前,他们还需要将这宅子里的气清扫一番,不然对普通人有害。
大丫呜咽着点头,冯叔也一脸悲伤,眨着酸胀的眼睛安慰大丫。
因要清理宅子,所以顾九他们暂时还不能离开。他们上车换衣服,这庄子里有水井,邵逸直接拿刚打的井水洗了头,顾九就要麻烦点,需要烧热,好在驴车上就有锅和炉子。
在烧热水期间,顾九和邵逸听方北冥说了何道长为何要布下血煞阴龙阵的原因。他和曾经那位老道一样,也是为了延续生命,但又不同,老道是为了延续自己的生命,何道长是为了延续所爱姑娘的。
何道长喜欢的那位姑娘和他同龄,都是玄门中人,何道长和那姑娘一样,原先也是纯善的性子。但后来姑娘出了事,时日无多,只能缠绵病榻等死。何道长自然不甘心看着所爱之人就这样离他而去,背着姑娘替她续命,又从门中长老口中无意得知了阳龙阵之事。
既有第一个将阳龙阵改变成血煞阴龙阵之人,有第二个也就不奇怪了。
何道长想法拿到了长辈手里关于阳龙阵的维护记录,从中一点点逆推,最后真的让他再次推算出血煞阴龙阵的布置方法,于是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
只是天命难违,何道长辗转各地布置阵法没多久,就让带着两个小徒弟的方北冥撞破了。他那时年轻,虽然天赋高,但比起天赋更高的方北冥,就不算什么了,他修为不如方北冥,不敢硬碰硬,多次提前布局暗算追踪在身后的方北冥都以失败告终,而所爱姑娘大限将至又犹如一把刀抵在他背后,催促他不能被其他事耽误,需要不停的布置阵法。
这几年,他受阵法反噬,更加不是方北冥的对手,身体遭受了重创,修炼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等等。”顾九打断方北冥,“他是为别人续命,但是用的自己的血?”
方北冥点头,“他以邪术,用自己的寿数替那姑娘续了命。”
也就是说,何道长这几年身体承受的不只是来自于阵法的反噬,还有邪术对寿数的吞食,寿数短缺表现的方式就是在身体上,会慢慢地衰败。
方北冥叹道:“去年年底,那姑娘察觉到不对,看出对方为她续了命,直接破了邪术,去了……”
顾九和邵逸只一心一意的破阵,方北冥在破阵追踪之时,还要查找布阵之人。当年被托付着维护阳龙阵的只有那么几家,方北冥查布阴龙阵的人肯定也要先从这几家查起,所以方北冥知道这些并不难。
先前因为姑娘还活着时,何道长还一直抱有希望,他布置了很多阵法,本来若破阵的人只有方北冥的话,受反噬的何道长不至于苍老至此,但后来加入顾九和邵逸,且两人已经长成,本事不弱,就加速了他的衰老。
心爱的姑娘死了,何道长心如死灰之下,也再没了顾忌,一心想杀他们报仇。但他的身体已到暮年,拿他们再无办法,尤其背后一直有个方北冥在寻找他,还有其他与方北冥关系不错的门派子弟也在找他,他便只能四处躲着,再行暗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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