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大爷动了恻隐之心,向下仆讨了小狐狸,交给身边的人照顾, 准备等它伤好了就放它归入山林。
小狐狸在庄子养伤期间,邹大爷每日会去看它一眼。等小狐狸伤好离去后, 邹大爷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舍,只是他明白小狐狸是属于山林的,将它拘在山庄里养着对它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邹大爷因为小狐狸的离去而怅然的时候,小狐狸竟然回来了。
它叼着猎物,跳上他靠着书桌的窗台,将猎物放下,看他一眼后就快速溜走了。
那之后,小狐狸便常来,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带些东西给邹大爷,有时候是一只地鼠,有时候是一只野兔,或是一条鱼。
一来二去,一人一狐便熟悉起来。邹大爷将小狐狸当成了朋友,哪怕小狐狸来的时候不定,也每天都叫人准备好吃的。
“它带来的那些东西,我都不能吃,我便与它开玩笑:若你还来,便给我带些花草吧。没想到它竟是听懂了,之后便总叼着不同的野花儿来找我。那段时间,是自父母去世后,我过得最快乐的一段时光。”院子里,摸着已变成一团血肉的小狐狸,邹大爷眼眶慢慢爬上了无尽的恨意,“我本以为日子就要这般快乐地过下去……”
不患寡而患不均,邹家主觉得邹大爷无父无母,身体弱,自然该得些偏疼,但邹二爷与邹五娘却厌恶邹大爷,什么宝贝从来都紧着城外庄子送,好的东西总是邹大爷用在前头,他们兄妹捡剩下的。他们觉得邹大爷一个病弱子,又无父无母,不该得到这样好的待遇。
邹大爷也知道这对兄妹不喜欢他,偶尔回宅子住,见着了总免不了听两人几句冷言冷语,邹大爷便避免与他们碰面。但他明显低估了他们对他的恶意。
某一天,小狐狸与他分开后便一直没再出现,邹大爷忍着焦虑等了几天后,让人去山里找,去周边村子里找,也在自己的庄子里找。
他没找到小狐狸,却迎来了邹二爷与邹五娘。
他们一个拿着小狐狸被挖出来的心,一个拿着小狐狸被剥下来的皮。一个说,狐狸心吃了补心,他有心疾吃了正好;一个说,狐狸皮暖和,知道他体弱,送给他在冬日御寒。
这对兄妹说的时候,脸上挂着恶劣的笑意,送来的狐狸心与狐狸皮上面还沾着血,邹大爷心里有了非常不好的猜测。小狐狸右后腿受过伤,伤好了,那块地方的皮毛无法再生长,邹大爷将与小狐狸一般大的狐狸皮抖开,在右后腿处拼命寻找。
当他在那里发现熟悉的印记后,心口控制不住地传来一阵剧烈绞痛,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对兄妹,那张狐狸皮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你庄子外面抓的,抓到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一朵花儿呢。”
他们满不在乎地说着,眼里是浓烈的恶意,神态那样的不以为然,如此就结束了他的小狐狸的生命。
小狐狸它本该自由快活地生活在山林里,却因他之故,被挖心、被剥皮,它竟死得这样凄惨!
“我当时晕过去,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鬼。”邹大爷说,他勾着唇笑了笑,笑意不带半点温度,他忽然一扬手,面前的空地上,便出现了两样东西。
众人看去,就见那是一颗早已不再跳动的人心与一张女子面露惊恐的被从头剥到脚的人皮。
那心,是邹二爷的无疑了,至于那女子人皮,便是邹五娘。
“变成鬼的第一件事,我便是回到邹宅,找到了魂魄还留在这里的小狐狸。鬼的世界与人真的不同,作为人的时候,我竟不知道邹二郎与邹五娘的院子,竟守着那样多的冤死亡魂。”邹大爷的视线在身前的一众动物亡魂身上掠过,“它们不甘,它们怨恨,想复仇却苦于这对兄妹房间里藏着一把剥皮挖心的刀而无法行动。”
那些动物亡魂们好像听得懂邹大爷在说什么,便纷纷仰头对月嚎叫,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
顾九知道,这些动物应该都是死于同一把刀,那刀沾染的血气与怨气太多,慢慢就变成了一把带着邪性的妖刀,对阴物有克制作用,若人常接触,也会被妖刀的邪性影响,性子会越来越不正常。那刀的邪性应当还不深,刚好克制这些动物,却拿邹大爷这样的人类鬼没办法。
邹大爷道:“他们在雷雨夜杀了小狐狸,我便也让他们也体会当初小狐狸面临的恐惧,小狐狸是怎样死的,我便也让他们怎样死!”
邹家主悲痛这下几乎站不住,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家大郎的死会是二郎与五娘导致的,更想不到,二郎与五娘竟真如外界传言一样,是被大郎杀死的。
女道长道:“你这是何苦,你杀了他们,下辈子很可能就投不了胎,只为了一只狐狸,值得吗?”
邹大爷看了女道长一眼,摸着小狐狸,温和地说:“我不能叫它白死。”他完全可以将那妖刀拿走,任由那兄妹俩被动物们撕碎,叫小狐狸亲自报仇,可鬼杀人,势必会背负孽债,小狐狸因他而死,它是无辜的,他又怎好叫它背上孽债。
何道长说:“那这二人的魂魄,可是叫你吃了?”
邹大爷露出厌恶的神情,“杀他们已叫我脏了手,他们的魂魄肮脏透顶,我怎吃的下。”
邵逸说:“是被这些动物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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