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噫,最近是不是太甜了一点
第85章
谢镜愚说得是如此理直气壮, 以至于朕一时哑口无言。再看两人的姿势——虽然他半抬起身,但一只手依旧虚虚地扶着朕头侧的床架, 显然准备随时实践他刚刚说的话。“昨日朕做什么了?”朕定了定神, 打算先弄清到底是什么触动了他的神经。
“就如同慕容将军说的,他花了近一年才驯服两只矛隼,然而陛下所费不过须臾。”谢镜愚道, 语气与寻常无异,然而眼中可不是那么回事。“陛下君威凛然,诸人见了只能生出臣服之心,更别说飞禽走兽了。”
虽然朕觉得朕花费的时间更少是因为慕容起先打好了基础,但朕犯不着这时候说出口。“果真如此?”朕似笑非笑地一扬眉, 故意挑剔地打量他居高临下的姿态,“朕怎么没从你身上瞧出来?”
谢镜愚轻轻叹了口气。“因为臣早就为陛下所慑了。”
平时朕应该会信, 但这当口太敏感, 朕没法不怀疑一下。“是么?”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当年陛下尚为九皇子时,臣远远望见过陛下……”这么说的时候,谢镜愚垂下眼睑,语调变长, 像是陷入了某段久远的回忆。“臣记得,那日恰逢上巳,宫女于南海边泼水嬉戏,诸人观之为乐。只有陛下一人滞留最后, 还趁左右无人注意时掏出随身书卷,匆匆翻阅后又收进袖口。”
朕使劲想了想, 隐约记得是永和二年的事情,那时昶儿出生没多久。父皇有了嫡长孙,心情不是一般地好,便召集宗室及大臣于望云亭庆贺。宴饮游玩之事,朕向来能躲则躲。可昶儿是朕的亲侄子,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朕只能出席,顺便带上了正在看的易经。
“你那时就知道是朕?”朕有点困惑。不太可能吧?
谢镜愚果然摇了摇头。“那日陛下穿了寻常服色,隔得又远,臣还以为是别的谁。甚至,等太|祖皇帝说陛下您潜龙勿用、却不是不用的时候,臣也没反应过来。直到陛下被立为太子,臣才明白,臣早年看见的人只可能是陛下。”
其中前因后果,他说得极简单,但朕一瞬间恍然大悟——
谢镜愚个性和朕类似,惯常谋定而后动;如果说这样的人可能一见钟情,也绝不可能一见钟情后还誓不放手。朕早前一直不明白他到底喜欢朕哪里,结果却是被他发现了朕韬光养晦的秘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你这是在说,因为知道朕可能是个明君,你才喜欢朕?”这结论有点惊悚,就算是朕也相当费解。
谢镜愚复又抬起眼,深深凝视着朕。“是,又不是。”
朕假装瞪他。“这时候还和朕卖关子?”
好在谢镜愚并没打算考验朕为数不多的耐心。“陛下初登基,朝中有人以为陛下年少不经事,便生出轻视敷衍之意。可不过三月,这些人就都被寻到渎职之处,落得个发落出京的下场。陛下面上对这些事一口不提,但真到处置时,陛下眼都不眨,更别提手软。如此一来,满朝文武都知道,陛下胸有壮志,自然睥睨天下,区区蝼蚁根本不入陛下的眼。
“没过多久,匈奴大举犯边。关于大将人选,朝中莫衷一是。此时,也是陛下力排众议,决定起用党将军。从臣提议到党将军前往陇右,统共所费不过日余,可见陛下手段果决。臣私以为,有前面的一遭,陛下此意才能顺利施行。故而,臣深深明白,陛下已然腾云化龙,确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换个人来听他解说不定会竖起耳朵;但没人比朕更清楚朕步步为营的计划,故而朕有点漫不经心。“然后?”
“那时候,臣还没想到别的。臣只是满心喜悦,觉得有君如陛下,臣必不会重蹈臣祖父的覆辙。而陛下韬光晦迹,臣就不免时时注意陛下的只言片语、一举一动,想尝试能不能猜出陛下所布庞大棋局的下一步。”
妄测圣意可是大罪,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这下,朕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谢镜愚显然还没说完,但他坦承的部分已经足够朕得出正确结论——
过分注意某人是个危险的前兆:谢镜愚极可能在这些对朕的暗中观察里把自己赔了进去。然而,既然他如此注意朕,肯定也知道朕可能产生的怀疑……是了,因为有匈奴的事情顶着,朕即位前三年并没想动他,他当然不可能发现;等到三年过后,时间已经太晚,晚到他已经动心、并且无法收回了。
“你怎么这么傻?”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等朕吐出口来就只剩这句话。说句诛心的话——要是朕当时有个一念之差,现在他坟头草怕是都三尺高了!
不是第一次被朕这么嫌弃,谢镜愚反倒露出了笑容。“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深。”他轻声道,慢慢俯身下来,俊脸越凑越近,“陛下总觉得臣傻,臣认了。不管陛下要如何处置臣——”说到这儿时,他已经挨上了朕的颈侧,像是终于忍耐不住一般,大口大口呼吸,“——臣都认了,臣早就认了。”
动情这玩意儿显然会传染;因为宿醉,朕刚醒时明明没什么气力,这会儿却也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亲诉衷心再加触手可及的热烫喘息,能忍住的恐怕是神仙。“到朕跟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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